瑾瑜没有注意到李言卿的眼神,转脸将阴影中的冬青拉上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冬青笑着摇头,“不委屈,面对面时,我看着她那如复刻的笑容,就觉得不委屈了。”
“嗯?为何?”
冬青眉眼柔和,望着瑾瑜笑,“因为,我的丈夫只有我一人,而她的丈夫,通房侍妾不计其数,我的丈夫敬重我听我的话,她的丈夫,都是她听湘王的,换个想法,她于湘王与奴婢有何区别?我又怎么会委屈?”
瑾瑜的唇角越发上扬,看着双眼亮晶晶的冬青,心里感叹,不愧是做生意的料!
至残月中天,这鹿鸣宴算是进了尾声,湘王打了招呼率先离场,待湘王一走,众人也就可以散场了。
一些人倒是真交到了朋友,顺路的结伴而行,不顺路的互道保重,或是约着一起进京赶考。
瑾瑜除了陈君然和李言卿,身边还多了一个孙齐运。
“李兄,我看你住的与我不远,不如一同回去吧。”
瑾瑜点头,“可以,不过要等等我娘子。
冬青念及小圆一直站在身后没有吃上东西,去找掌事打包东西去了。
瑾瑜很喜欢冬青这个做派,咱就是要吃不了还兜着走。
不一会儿冬青果真拎了两大个油纸包过来,塞到小圆手里。
“喏,里面有点心也有烧鸡,还有几个剩下的鲍鱼,分开包的。”
小圆接在手里,只能道谢,原来还能这样!
陈君然李言卿和孙齐运皆无言以对,李言卿与陈君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气一口。
怪不得冬青这么能挣钱,这交涉能力,实在让人望洋兴叹。
瑾瑜偷偷问冬青,“那掌事是湘王府的人吧!她有没有认出你?”
冬青点头,“徐姑姑是跟着二姑娘陪嫁过去的,人很好,我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认出我了,不过我没与她说实情,只说我是来伺候别人的,看着别人吃到现在,实在饿得紧,所以她给我包了这些东西。”
瑾瑜有些好奇,道:“那你说,她会不会把这事上报给湘王妃?”
冬青脚步一顿,思索一会儿,道:“应该会,徐姑姑十分忠心,不过上报也不怕,徐姑姑也不知道我是今年乡试亚元的妻子,湘王妃至多觉得我运气好,没有被卖进妓院,不会深究,对你没有影响。”
瑾瑜牵着冬青的手,笑道:“你可以说是十分机智了,以后等我们有钱又有势了,我也给你买一脑袋的金钗,在湘王妃跟前晃悠,闪瞎她。”
“哼,说的好像很容易就有钱有势似的!”
“啧……就算我们七老八十才有钱有势,她年老体衰,那可能直接把她气死了,岂不是更好?”
冬青忍俊不禁,“亏你想的出来!”
后面跟着的陈君然和李言卿两人大声道:“附议!”
都不知道瑾瑜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全是些稀奇古怪让人啼笑皆非的想法,总而言之一句话,亏他想得出来!
孙齐运看着一堆人一路欢声笑语,这亚元也没有一点亚元该有的傲气,平易近人得让人觉得反常。
毕竟昨天他才从解元那里碰了一鼻子灰,那高傲的模样,实在让人记忆犹新。
众人各自回了屋,洗漱安歇,第二日聚在一起商量什么时候回家。
瑾瑜一摊手,“我们随时能走,为了省一晚住宿钱和马的草料钱,咱们吃了饭就走如何?”
李言卿一拍板,“成,就这么定了,君然你没异议吧?”
他就是为了陈君然考虑,才拍板定论,虽然他家跟县城或者湘廊的士绅比起来不算富有,但好歹有那么些底子,再住十天都成。
陈君然不一样,家境更不好,家里还有一堆嫂子,他自己挣的那些钱,这几天下来,应该是花得差不多了的。
陈君然自然知道李言卿的意图,好歹这么多年的朋友,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对方的脾性。
不过他不会傻到去戳破,顺势应了下来。
几人达成协议,中午饱餐一顿,带上几个饭团就上路了。
湘王府,徐姑姑立在柳飘云身后,“王妃,昨日鹿鸣宴,奴婢见着了一个故人。”
柳飘云慵懒的靠在榻上,看了看自己刚打磨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何人?”
“冬青。”
柳飘云直起些身子,“哦?怎么说?”
徐姑姑将事情经过说给柳飘云,柳飘云又似没骨头般靠了回去,“不过是个婢女,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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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瑾瑜几人架起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来时四个人,半车挑花刺绣,回时没了挑花刺绣,多了一个人。
回到山河县时,天色已经黑透,李言卿归还了租借的马车,跟陈君然回县学住宿。
瑾瑜与冬青领着小圆,回到城中小院。
翠枝大狗和李老汉夫妇保留了插门的习惯,瑾瑜一推又没推开。
“李林!李林来开一下门!”
瑾瑜索性不喊大狗了,因为李林住的屋子离大门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