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不知徐千章的想法,只是觉得无论徐千章看没看穿他的小心思,他都有恃无恐。
虽然没看穿的几率很小,毕竟徐千章在官场混迹数十年,资历甚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看不清。
但如此也无碍,相对的,徐千章不可能是非不分做事全凭喜好。
瑾瑜如期拜访,将手稿双手呈上。
徐千章接在手里,手稿装订整齐细致,手稿上的字迹行云流水,不少地方还写了自己的注释与见解,一看就知道是用心制作的。
交由管家收好,改日带去供有心的人学习,抬眼看向瑾瑜。
“你有心了。”
瑾瑜表现得谦逊,道:“阁老过奖,阁老身先士卒,心系江山社稷,是所有国民的榜样,能为我大黎略尽绵薄之力,乃无上的荣耀,后生自当尽心尽力。”
徐千章笑容又多几分,“嗯,我看过你的文章,很不错,你确实全心为了黎国将来千秋万代,安心在翰林学习,我们的圣上心清目明,只要于国有利,定会物尽其用。”
听徐千章如此一说,瑾瑜心中一喜,虽然徐千章没有明说,但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只要他安心在翰林学习,日后机会到了,徐千章将在华元帝跟前举荐他,保证他会被物尽其用。
却没有喜形于色,只是笑容大了些,又与徐千章客套几个来回,适时起身告退,免得待得久了让人心生厌烦。
徐千章除了上次看瑾瑜的文章,再一次领略到瑾瑜说话的本事。
按理,他不会想花时间应酬一个新进的后生,与这李全几番来回,只觉心情开朗意犹未尽。
仔细一想,与殿试文章一个套路,一行说话一行夸赞,只是在正事前后加了几句话,直夸到了他的心坎处,却又不显得突兀。
瑾瑜从徐千章府上出来,没有在外逗留,直接回了寓馆。
冬青见瑾瑜回来,问道:“如何?徐阁老可有嫌你?”
瑾瑜挑眉一笑,“怎么?我这张脸很招人嫌不成?”
冬青白了瑾瑜一眼,“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何必非要戏弄我?”
瑾瑜心里惋惜,这次竟没有套路成功,没能让冬青夸他这张脸十分英俊,一点都不招人嫌。
“与我设想的一般,徐阁老是爱国人士,实打实的忠臣,投其所好,我得了他会让我物尽其用的许诺。想来日后再走动走动,我安分守己做出点政绩,升迁应该不会太难。”
冬青顿了顿,“话虽如此,这政绩只怕不容易做,你先做好修撰该做的事,确保不要出什么岔子遭人诟病,日后遇到即不难做又能出政绩的肥差再说。”
瑾瑜点头,“那是自然,如今也无什么事能让我去做,旁的事都有专职官员负责。至于国家大事,最大的可能是会发生战乱,我已经在殿试文章里列了政策,既然华元帝钦定我为状元,定会防患于未然,不必太过担心。”
“嗯。”
冬青觉得瑾瑜说的有理,但还有别的事要愁。
“瑾郎你官场上的事基本稳定,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寓馆,是否考虑买些田宅?”
寓馆是借住的,晋安城内一共七个会馆,来都城应试的举人,各自借住在自己祖籍所在州界的寓馆。
与县城寓馆不同,晋安的寓馆住宿不收费。
但只开放到朝考授官之后,也就是四月底。
所有进士授官离馆,没有被授官或是落榜举人如果想要继续住宿,便由借住变成了租住。
旁的进士授官去了州县,瑾瑜却要在晋安扎根,如今三月底,还有一月时间,需要想想以后如何安排。
瑾瑜沉吟片刻,道:“我们还有多少存银?”
冬青回答道:“从山河县出来,我把所有积蓄都带在身上,拢共五千五百两银票,这些日子住宿不花钱,吃饭花了三十八两,是没有存入钱庄的碎银,还没有用到整银。”
瑾瑜不是很了解晋安物价,问道:“五千五百两,在晋安买田宅能买多少?”
冬青摇头,“只怕买不得多少,大一些的宅子上万两白银,我们只能先买个小院子,左右只是我们两人住,最多再加上爹娘和大哥大嫂,够了。”
“而且宅子需要打理,买太大的宅子就没有余钱,我们买不起下人,仅凭我一人之力打整不过来。”
瑾瑜一头雾水,“那你问我需不需要买些田宅?我们这样的处境,如何能买些田宅?”
瑾瑜特意咬重了“些”字,冬青方才问他要不要考虑买“些”田宅,他以为买得起至少三份的田地宅子,才能叫买“些”田宅。
冬青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考虑买些田宅,那我便想法子生钱买些回来,又没说现在就买,现在只能买一个住处。”
瑾瑜无奈摇头,“你呀!都行,我只要有间屋子,有张床,有你就行”
冬青道:“那我便着手做个买卖,也不知你的信何时能送到家里,不知道爹娘和大哥大嫂会不会来晋安找我们。”
“约摸四月二十左右能到,看他们商量的结果,小圆和李林都认字,无论如何五月底我们应该能收到回信。”
冬青点点头,着手准备赚钱的营生。
之前考虑卖吃的,吃食属于消耗物,永远不可能饱和,只要味道好,总能卖出去。
而她们之前赚钱的挑花刺绣,小批量制作赚不了什么钱,冬青最近游走在各个州的寓馆之中,招揽一些落榜但画技优秀的寒门举人。
这些落榜的举人有六七百人,很多准备在晋安等下一次春闱,就是三年后,但中间的时间要吃饭住宿,需要钱。
举人已经是后备官员,一些自持身份,不屑于与冬青做这样的生意,但不少没有生钱门路的寒门举人,答应一试。
因为不需要多费劲,而且又非商人性质,只是时不时作画几幅,每月就能分得几十上百的银钱,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