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抱在手里,紫容不用人教,就无视自容地轻轻晃着胳膊,边摇边哦哦地哄他,动作温柔,嘴里却说:“宝宝的胆子太小了呀,怎么一个泡泡就能把你吓哭?还是你自己吐的,我真是想不通。”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小花妖又听不懂,被熟悉的味道包裹,他只觉得安全。止住哭以后,重新把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看陆质,再看看紫容。
玉坠和奶娘们都出去了,孩子是喂过奶换过尿布才送过来的,暂时用不着她们。
紫容抱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有了“这是我生出来的孩子”的认知。
他跟陆质的孩子,在他肚子里待了九个多月,一点点看着长起来的。陆质时常隔着肚皮说说话,再出去院子里看看拔高的小树苗。
陆质多么喜欢这个宝宝呀,紫容心里很骄傲地想,因为是我生的。
他以前不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陆质喜欢孩子,是因为好像人人都有孩子。
可是他现在被陆质抱着,看见他像保护个什么宝物一样地守着自己,紫容突然明白了,因为是自己生的,所以陆质才那样喜欢。
他抱着孩子,陆质又将他圈在了怀里,父子三人凑在一块儿,紫容心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有一点点苦,又有点不安,但多的是甜。
“陆质,他真的好小啊。”紫容咕哝着说。
陆质将他抱紧,在他耳边道:“没关系,我们好好的护着他,等他慢慢长大。不怕。”
紫容完全放松身体,很依赖地靠在陆质胸膛上,软声说:“嗯,不怕,我们都在一起,看着他才行。他的胆子那么小,比我还娇气,是不是?”
陆质应他:“就是,胆子太小了,比不上他的容容爹爹。”
可是陆质这样说,紫容又有点不愿意了。
他抬起胳膊把小花妖凑近自己和陆质,实在太小了,他不敢亲,只看了看,转头对陆质说:“可能等他长大了,胆子也能大一些。”
他说什么都好,陆质亲亲他,道:“容容说的对。”
紫容的精神没有多好,两个人逗了小花妖一小会儿,陆质看出他累了,就把孩子接过去,让他躺下,“乖宝睡觉,我来帮你抱会儿,好不好?”
身上疼的厉害,紫容这会儿只想要陆质。他把被子拉上去遮住一半脸,闷声委屈道:“可是我也想要抱。”
花妖心里很不好意思,但他实在难受,说完又后悔了,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孩子抢东西,很不好。他垂下眼睛,很懊恼的样子。
陆质笑了笑,把小襁褓放在靠里一侧,挨着紫容。他自己到外侧躺下,把人抱在怀里,又给揉上了腰和腿。
紫容被他揉着,心里没有不好意思了,全都是高兴,又伸手去逗小花妖。
平玉认得他的灵息,本能亲近的厉害,被忽上忽下的手指捉弄个没完也不生气,只是挥舞着小拳头,像马上要起来同紫容大战三百回合。
陆质的手揉到紫容腿上,紫容疼的倒吸了口气,陆质立马停下来,紧张地等他缓过劲儿来。
“殿下,我的腿……”过了会儿,紫容小声问:“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自从醒来之后,他想挪一下一直都很困难。那天跪了太久,紫容只想到这一个后果。
陆质哑声说:“会好的,好好敷药,我天天给你揉,一定会好的。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害的你……”
“不是的。”紫容很急切地回头想看着他,“是太后叫我跪,又不是殿下。”
陆质没有说话,他手上的力气小了很多,先轻轻揉着紫容的腿。
紫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急的要命,最后只语无伦次地说:“殿下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难过……都是她们,是坏人。下次殿下不在家,谁叫我,我都不去……好不好?”
陆质用了好一会儿,才把胸口的痛压下去。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很费力的,才能尽量温和地对紫容说:“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没做错……你这个傻子。”陆质艰难地说:“你这个傻子。”
一直折腾到晚上,紫容终于睡着了,只不过梦里也疼,他皱着眉睡得很浅。
严裕安来回话,陆质走到院子里听他说。
宫里已经开始生了,熙佳那边果然慌了,把自己的寝宫翻了个底朝天。
“查明白了,唆使太后来接侧妃……不止是皇上的意思,她也有份。”严裕安沉声道,“要是殿下为了侧妃跟太后顶起来,最后必定要吃亏。就是闷声受了,也是一大不痛快。拿怀着九个月孕的人下手,太狠毒了些。”
“她的药还用着吗?”过了好一会儿,陆质才问。
严裕安道:“回殿下的话,一直用着。听您的,从今日起,又加了一味香。这香发的很,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疯了。”
陆质道:“别的先不管,你派人仔细盯着熙佳。”
“永宁宫那边也去查,那天来接人的,看着跪的,凡是见过他的,”陆质一字一字道:“一个都不要漏。”
陆质告了假不出门,豫王府也闭门谢客,来人一概不见,帖子一概不收。
到第三日,皇帝发了火,命他第二天速去上朝。
陆质去了,没等皇帝发落,他先关心起后宫早产的妃子来。
礼部的人被他点起来,深觉足足差了一个月,事关皇子,非同小可。几番拉扯讨论过后,一众大臣都恳切要皇帝大查彻查。
皇帝坐在上位看了看陆质,面色平静,吩咐了着内务府的人好好的去查之后,连陆质跟着提出,自己的侧妃进了趟宫回府就早产,借此来看,怕也有蹊跷,也要跟着一起查的话都应下。
皇帝知道陆质受了委屈,不论喜不喜欢,一个王爷的人被自己弄进宫折腾了一通,必定心里憋着气。如此,反正已经震慑过,便给他顺顺也好。随便拉几个宫人出来处理掉,把陆质丢了的面子找回来便罢。
皇帝心里很自得,调教儿子的手段他再精通不过。打一巴掌给个枣的方法屡用不爽。他想,陆质前二十年没有习惯他的管教,往后该习惯了。
陆质微微低头,做出个温驯的样子。
紫容怯怯地要他别生自己气和半夜疼的睡不着泪眼汪汪的样子在他脑子里一刻不能忘,陆质眼底闪着寒光,紫容受过的,他都要他们还,一丝一毫都不少地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