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依旧潮湿不堪,风里泥腥气混着血腥味儿,气温不低,可江然觉得冷。她身子开始发抖,叶斐把她摁进怀里搂紧了,怒视江暖风。江暖风缓缓抬头,乱发沾着毫无血色的脸上,像个鬼魅,两只空洞无神的大眼透过发缝望着江然。
“你要把她怎么样?”江然小声问。
“丢江里,喂鱼!”叶斐咬牙说。
江然叹了口气,脸埋进他胸口:“算了,放了她吧。”
“不行。”叶斐拒绝,“她刺你这下的账怎么算?”
“我跟她之间算不清楚的。”江然幽幽地说,“就当我自己愿意吃亏好了。”
“不行!”叶斐依旧坚定拒绝。
“那你能把她怎么样?”江然问。
叶斐无语,只能磨牙。
大张从远处跑来,看到这边的场面后呆了呆,赶紧过来问出什么事了。叶斐简单几句,大张才明白,他也挠头犯难。
按理说江暖风故意伤害他人,虽然江然伤得不重,可她伤人意图明显,带回局里至少得判个拘留管制。如今不报警,他们又没有裁定权,没法对江暖风怎么样。
“你带上她,咱们先去医院。”叶斐说。
大张答应了,过去把江暖风手上的腰带解开。
四个人去了医院,江然的手需要缝针,江暖风身上也有很多擦伤,最明显的是下巴,叶斐放倒她的时候在地上磕的,蹭掉了一元硬币那么大的一块皮。两人在同一间治疗室里接受治疗,江然手上的伤打过麻药后倒是不疼了,江暖风的伤没必要打麻药,可江暖风一向身骄肉贵,护士帮她消毒的时候虽没喊疼脸上表情却很痛苦。
叶斐和大张都在门口守着,四只眼睛盯着一个江暖风。
“疼吗?”江然问。
江暖风闭上眼,牙齿咬着下唇。
“你也该疼一下了。”江然嘀咕。
江暖风怨毒地看向江然。
叶斐响亮地咳了声,江暖风把脸侧向另一面,帮她擦药的护士也只能随着挪过去。
“你恨我,我能理解。”江然说,“以前我也恨过你。就是三年前你过生日那天,我看到你们俩在院子里接吻。我也想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当时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可能也会冲过去吧。”
闻言,江暖风脊背发僵。
“幸好当时我手里没刀。”江然咕哝,晃了晃脑袋。
缝针的医生提醒江然不要动,江然“哦”了声,乖乖不动。
“即使有刀你也不会冲过去。因为你压根没爱过他。你只是依赖他。”江暖风嘶哑的声音飘来。
江然抿着嘴唇沉默一刻,“也许你说得对,可当时我确实很难过。”
“难过,不是心痛。”江暖风说,“如果把林尚俊换成叶斐,你还会是那种感觉吗?”
江然想到前阵子她想要跟叶斐分手的时候,那种心灰意冷全世界看起来都晦暗无光的心情。觉得江暖风说得对。
“可是你恨我有什么用呢?”江然问,“我可以不要你那10%的股份,林哥哥那里我也跟他说清楚了,但是江海已经找到了,就算没有我,他还在那里啊。你总不能把也他弄消失吧?”
江暖风却冷淡地哼了声。
“我不想跟你计较下去了。我觉得很烦。”江然看着医生在自己手心打下最后一个结,又用碘伏消毒。打了麻药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像缝得是别人的手。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要报警就报好了。”江暖风僵硬地说。
“报警有什么用?又不能关你一辈子。”江然嘟囔,“我没本事一直躲着你,你要还是想害我怎么都有机会。”
护士在江暖风下巴上贴好纱布后走开,江暖风犹豫了一会儿,转回了头。
“你想怎么样?”她问。
“你今晚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10%的股份我不要你的,林哥哥那边我会彻底疏远。你要是不想认江海那就我来照顾他,你妈妈要做什么决定是她的事,跟江海无关。我爸爸的公司跟你没关系,他要给谁是他的权利。”江然说,“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报复来报复去的,也不用在人前表演好姐妹的戏码,就当是陌生人好了。”
江暖风愣了半天,江然看医生已经把她的手包扎好了,便站起来,对江暖风说:“我的伤是你弄的,医疗费你来付。钱是叶斐垫付的,回去我算好了钱给你发个微信,你转账给我。然后,咱俩就互删。”说完江然朝门口走去,抓住了叶斐的胳膊往外走。叶斐伸手托起了她受伤那只手,改为他揽着她。
“话说得挺有条理。”他赞赏道。
“别人越激动越胡言乱语,我是越激动脑子越清醒。”江然说。
“所以不让我报警?”
“对呀。”
“可以啊,是个能成大事儿的!要不我把你推荐给季博瞻吧,在他那儿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得了吧。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说的是反话。”
叶斐呵呵直笑,在她头发上揉两把。
后面跟着的大张说:“斐哥,没事儿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辛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叶斐回头说。
“小事儿,客气什么?以后有事儿只管叫我。”大张憨厚地笑。
叶斐眉毛一挑:“你还想我们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