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跟林南跟着荣浅来到外面。
偌大的遮阳伞下,佣人将果盆以及茶点心纷纷送上桌,但哪怕是平日里最馋嘴的林南,都只是看眼,没动手。
荣浅垂下眼帘,何暮看她眼,“浅浅,你怀宝宝初期,我看得出你很幸福,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她双手捂住脸,有些事藏在心底,就连她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没告诉过。
“四年前,在我还是高中的时候,我被人强暴过。”
两人惊得杏目圆睁,半晌说不出话。
林南舌头发麻,何暮更是眼泪都出来了,“怎么会这样?”
“我和霍少弦的感情一直都好,但出了这件事后,我心里自责,又难受,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觉得凭我自己能走出来,事实证明,我真的能够忘记当年的事。后来,我认识了你们,人也越来越开朗,可就在我和霍少弦准备携手共进幸福的时候,我被人抓进了东侯宫。那是一座专门供人玩乐的地方,只要有钱,法律跟道德全是狗屁。那次,是厉景呈带我出去的,我不得不把自己交给他。”
林南跟何暮都是沉默着,她们从入校第一天就和荣浅成了朋友,也见证了她和霍少弦的缱绻恩爱。
林南垂下了头,荣浅突然订婚的原因,她们至今不知,现在听荣浅这样说,连她都觉得胆战心惊。
何暮握了握荣浅的手,“浅浅,那既然这样,就更别想从前的事了,况且现在你还有小米糍,多开心的事啊?”
荣浅闻言,嘴里的哽咽变成哭喊,她伸手抱住旁边的何暮,“可是木子,如果当初那个强暴我的人就是厉景呈,而且东侯宫里的事又跟他有脱不了的关系,我还能这样劝我自己吗?”
“什么?”林南面色骤然煞白,何暮眼里一痛,伸手用力将荣浅拥紧。
林南伸手也抱住荣浅,她没法宣泄,只能跟自己的朋友讲讲,继而期望能好受点。
何暮跟着哭起来,“可是荣浅,你还打算怎么办呢?你连女儿都有了。”
荣浅抓着何暮的肩膀,“我还跟他领了证,我们现在是正式的夫妻。”
她原本是想等办酒席前再告诉朋友们的,没成想,世事难料,永远等不到这天了。
“浅浅,那你想怎么办?”林南自然要听她的想法。
“我想离婚,我想离开这。”
“那孩子呢?”
这是荣浅心里的致命伤,她眼泪忍不住淌出来,滚烫地流过面颊,“厉景呈说,我走可以,但小米糍必须留在他身边。”
何暮握紧她的手掌,“为了孩子,你真的忍不下去吗?”
“我没法子,”荣浅摇了摇头,“我只要一看到厉景呈,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四年前的事,我心里和身体都在排斥,厉景呈现在吃定了我不能走,我……”
林南伸出双手捧住荣浅的脸,让她面向自己,“浅浅,亲爱的,你就跟他离婚,然后离开这,多少人都为了孩子忍气吞声,可大多是不幸福的。”
何暮经历过一次,想事情总是比较敏感,“但是,走了之后呢?厉景呈这样能让你和小米糍常见面吗?”
“不能又怎样?”林南口气坚决,尽管这样,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浅浅,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小米糍长大你就死掉了。”
她手指替荣浅擦拭着眼泪,“我们还小,你可能要说我不会懂一个母亲的心情,但我说句不怕被人拍的话,孩子以后还会有,再说小米糍是你女儿,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为了孩子将就,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将就得起吗?”
荣浅咬紧唇瓣,林南的一句话戳中她心窝子。
是啊,她将就得起吗?
她留在这,势必还要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等小米糍稍懂事些后,她会察言观色,总能看出爸爸妈妈之间的不对劲,她必须每天都有好演技,一天都不能出戏。
想到这,荣浅不寒而栗。
她做不到。
“你这个傻子,你这头猪,”林南喊着骂出声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心里该有多难受啊,我和木子今天要不过来,你还不会跟我们说是吗?”
“我想过好多种法子,可没人能帮我,厉景呈看我看得很紧,我带小米糍想逃,但被他抓了回来……”
“他,”林南气愤地咬紧牙关,“他是黑帮头子吗?做事这么猖狂。”
荣浅坐回椅子内,她嗓音沙哑,“林南,木子,到了今天我才发现,我是一点点退路都没有,厉景呈之前对我所有的好,让我亲手心甘情愿断了自己的路,他是整个事情中的明白人,我和霍少弦早已擦肩而过,回不到从前。而我和厉景呈,他现在的意思那么明确,我要女儿,就只有留下这一条路。”
何暮没了声响,她和林南只是从荣浅嘴里听说,就已经觉得触目惊心,这些经历并不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承受的。
林南手掌在荣浅背后轻拍,“浅浅,虽然我平时比较二,做事粗心大意,但这件事你要听我的,你现在心心念念放不下女儿,可你才二十二啊,厉景呈强暴你的事,既然得不到你的原谅,你就该离开,放空下自己。”
荣浅屈起双腿,两手抱住膝盖,将脸紧贴着,“我以前总觉得我很洒脱,就像我们讨论过某个女明星的老公出轨,我当时还义正辞严地说,换了我绝对离婚,这种渣男,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人人都会说,为了孩子,我是没到那个份上才不知道。原来,为了孩子,再坚定的毅力都会有动摇的时候。”
何暮拿出纸巾替她擦着眼泪,“浅浅,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挣扎了这么久,还是要走,厉景呈于我而言,不是我女儿的父亲,而是我的噩梦。”
林南手掌在她肩头轻拍,“走吧,痛一痛就过去了,总比你留在这天天受煎熬要好。”
荣浅接过何暮递来的纸巾,“可我的小米糍……”
“浅浅,”林南还有担忧,“其实我不信厉景呈能让你离开,既然他那样处心积虑,会让你走得这么轻松吗?”
荣浅冷笑了下,“他是没想过我会走。”
“高傲的男人通常都太自信。”
其实荣浅知道,厉景呈不是自信,在她身上,他完全找不到这两个字的优势,他完全是掐着小米糍这一点,才把她吃得死死的。
过了许久后,月嫂从屋内出来,径自来到几人跟前,“少奶奶,小姐醒了,厉少让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