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电话正被程绯握着,听到陆予深声音,她想要说的话潜意识赌在心里抒发不出来。

陆予深又问了一遍,声音很大,站在程绯身边的苏白都可以听见。

时间越晚酒吧越热闹,就在刚刚已经有好几道猥琐的目光投到她们这边,苏白害怕得不行,趁程绯不注意间,夺过手机,“陆先生,程绯喝醉了。”

陆予深等了好久,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让他不懂的话,“什么?”

“程绯在酒吧喝醉了,你能过来将她接走吗?”苏白知道这个电话是打给陆予深的后,潜意识觉得程绯这是和他闹矛盾了。

“你和程绯现在在酒吧?”陆予深声音更冷淡了几分,苏白在另一边几乎都可以想象他问这话时深不可测的表情。

“我们在露缘酒吧。”她抬起头想问身边服务员具体位置,电话已经被挂断。

小陆时见爸爸出门有些不高兴,“爸爸,你说今晚只陪我的啊。”

陆予深心里着急,摸摸他的头解释,“程绯姐姐在酒吧喝醉了,那边都是坏人,爸爸要将她接回家。”

“哦,那爸爸你还是快走吧,送完程绯姐姐就要回家。”小陆时很善解人意地放爸爸走了。

陆予深原本是想冷静一段时间再去找苏白的,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找他,他说不清心里是厌烦多一些还是舒坦多一些。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白拉着程绯就坐在吧台上等陆予深,有人过来问她要不要喝一杯,她都是直接转过头不搭理别人。

调酒师不忙时会找她聊天,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来酒吧。

苏白恍惚有种来过这里喝过酒的感觉,但再往深处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点点头,“嗯,我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

调酒师笑笑,“难怪呢,其实你可以不必紧张,大家都是成人,没人可以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

苏白看着眼前的纸醉金迷,和外面冷冰冰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确可以让人忘记平时的烦恼,但她仍旧不喜欢这里,一方面,她讨厌经常被人用不善眼光盯着,另一方面,她好像记得有人跟她说过酒吧是坏女孩才来的地方,以后不准再来了。

陆予深将车停到马路对面,对面酒吧里传出的音乐声已经传到他耳里,他向来不喜欢这类的场所,以前来过一次还是找苏白的,那一次他们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她学人家到酒吧借酒消愁,后来被他找找出来后还训了很久,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没想到他第二次踏进这里,还是为了找她。

陆予深到里面走几步就看到趴在吧台和调酒师聚精会神聊着天的苏白,他过去敲敲吧台的玻璃,苏白原本以为又是来搭讪的,刚要扭过头忽然看到他脸,高兴的跳下凳子,“陆先生,你总算来了。”

程绯被调酒师又哄着喝一杯烈酒安静地睡着了,苏白指着她,“程绯在这里,你带她走吧。”

陆予深瞥了一眼程绯,“那你呢?”

“我打车回去好了。”她寻思着还是做公交比较好,打车太贵了。

陆予深扶住程绯,仿佛施舍地说,“你也出来,我送你回去。”

调酒师邀请她下次再来,还打算给她一张酒吧的名片,被陆予深一瞪,她摆摆手没敢要,“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陆予深把程绯架到后座躺下,苏白就只能坐在副驾驶上,他为她检查安全带弄没弄好,顺道恶狠狠地警告,“下次不许来酒吧。”

“我是来找程绯的。”苏白急急地解释,而后,又小声地保证,“下次不会再来了。”

坐在他的身旁,苏白有点紧张,一直方方正正坐着,有时候视线稍微往他这边瞥瞥,发现他总在认真的开车,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就连认真开车也不例外,苏白第一次发现他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这么想着,她又觉得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要不要找他谈谈见陆时的事,“陆先生,时时最近好吗?”

陆予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关心他?你不是跟哪个野男人去了。”

他说话毫不留情面,甚至还带着强烈的讽刺,苏白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和韩大哥真的只是邻居,你误会了。”

“你没必要向我解释。”陆予深想到那晚的场景,真的是多一句话都不愿跟她讲,苏白哪还敢再说话,任由车子在茫茫夜色中行驶。

程绯是一个人住的,陆予深从她随身带的包里翻到钥匙又将她送上楼,苏白插不上手,陆予深根本就把她当团空气,直到事情全都完成他要走才开口问她,“你要怎么办?”

“我在这里陪程绯吧,她需要人照顾。”其实苏白是想等她醒来后向她打听打听些陆时的事。

“那随便你。”陆予深下楼,可坐在车里却迟迟未动,过了一会儿,又打电话给她,“快点给我下来!”

☆、第17章 羞辱(四)

苏白替程绯脱完鞋子盖好被子,打算到厨房烧开水帮她擦擦身子,程绯一个人住,家里却收拾得乱七八糟,杂志抱枕到处丢,尤其是厨房,灶台上都能捏出一层灰。

苏白洗了壶子到自来水龙头处等水,手机突然就响了,她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接过,还没问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快点给我下来!”

她身体不禁一震,水壶不小心被打翻,水龙头还在淌,透心凉的冷水打湿她的袖口,她缩回手,看着窗外的夜色问,“陆先生……?”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苏白慌慌张张地放下壶子,房间里的程绯睡得很安稳,她又帮她空调开到适当的温度,等到楼下时,陆予深似乎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苏白拉开车门,并不敢进去,细声地问,“陆先生,你还有事吗?”

狂吼的寒风把她的发丝吹得裙舞飞扬,陆予深认真盯着她看,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曾经有心理专家研究过,面对黑夜,人的感情也会变得脆弱,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有种先把她抱在怀里安静几秒的冲动。

苏白疑惑地看着他,“陆先生,你让我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陆予深突然恍惚过来,故意撇开头,“外面这么冷,你傻啊,还把车门开着,不会坐进来说话吗?”

“哦,”苏白想坐在后面的,经过刚刚他的那番羞辱她真的不太想面对他,可又怕他骂她就这么不愿意坐在他身边,他这个人,阴晴不定。

车门被关上,狭小的空间暖和不少,苏白低着头,有种等他随便发落的姿态。

陆予深手敲着方向盘,自然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从哪里搬走?”

“从哪里搬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