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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高H) rudin 1992 字 10天前

谭佳兮其实很早就从何灵珊口中旁敲侧击打听了很多沈延北的习惯,自然知己知彼。

彼时何灵珊根本没把谭佳兮放在眼里,毫无防备地尽数相告,甚至最享受的话题就是跟谭佳兮细数沈延北的奢靡生活和漂亮履历以换来谭佳兮惊叹的眼神,这样的炫耀令她格外有成就感——她只是个努力的普通人,活得很累才换回那点儿所谓的高薪,一切得来不易,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但沈延北不是,他活得恣意洒脱,一路平步青云,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对于何灵珊这种骄傲又漂亮的女人而言,谭佳兮这种图有一张漂亮脸蛋儿的花瓶软柿子跟她压根儿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她同情谭佳兮,不代表她真的看得起她。

谭佳兮从小记忆力很好,尤其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她几乎记住了何灵珊说过的每个细节。

她明白沈延北这样的人肯定什么都不稀罕,尤其是金钱能换来的,但她也清楚,当他厌倦了在女人堆里唾手可得的爱慕后,反而会更容易相信一些普通人不怎么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天生契合,命中注定,灵魂相投——物以稀为贵是最简单的道理。

然而,即便她对于他喜欢什么一清二楚,也从未刻意讨好过他,甚至偶尔故意犯错惹他生气,同时,她又会状作无意地与他很多想法“不谋而合”——“投其所好”若是做得太明显,她便与狗无异,但若是不露痕迹,那么她才是投饵引鱼上钩的人。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圈内已经都知道沈大少爷最近得了一格外称心如意的小情儿,破天荒地玩乐都带着,宠得说一不二,一副罕见的热恋模样,其他女人想找个机会近身都难。

熟知沈延北行事作风的人都惊掉下巴,搞不清楚这女人是个什么来头,但私下里都猜她床上功夫了得,只有谭佳兮自己知道,她每天晚上都贯彻落实盖棉被纯聊天的原则——睡个女人多大点儿事?沈延北早玩腻了,一点儿不新鲜,偏偏他还就吃她这套拿捏着又不造作的调调。

“你也喜欢consider the lobster?”沈延北饶有兴趣地问——若是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有男人会在床上跟他的新欢兴致勃勃地聊文学,他肯定要笑骂一句丫精神病吧。

“当然,wace是一个天才,”谭佳兮功课做得很足,“和散文相比,他的长篇小说有点像proust的风格,但过于刻意,我更喜欢他的短篇小说,偏实验性质,对文字的掌控和细节描写有近乎偏执的追求,聪明的头脑跃然纸上。”

“我反倒认为他的短篇小说过度追求细节,往往导致结构一塌糊涂。”沈延北不以为然地笑笑。

“又或许是因为你的文字品位过于朴素?”谭佳兮毫不露怯,扬声反问。

沈延北怔了几秒,反而笑得愈发开怀:“你知不知道有个故事叫皇帝的新衣?”

谭佳兮偏不给他台阶下:“他是公认的文学天才。”

“你这叫盲目崇拜,”沈延北嗤之以鼻,略略挑眉,“说起来他有不少女粉丝,长得帅就是容易成为女人的偶像。”

“如果是这样,那我应该更认同你才对。”谭佳兮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反驳得有理有据,恭维得非常顺理成章。

沈延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内心顿时波澜澎湃,竟莫名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掩饰性地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没问过,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谭佳兮笑意微微凝滞,故意想避开这个问题,便说:“哈佛。”

“嗯?校友吗?”沈延北随口问道。

谭佳兮一时语塞,她本以为说“哈佛毕业”约等于说“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毕业”,不过是个调侃,意思是不想回答。

沈延北见她表情尴尬,这才意会了她的意思:“啊抱歉,是我没有幽默感。”

“你是哈佛大学毕业的?”谭佳兮笑不出来。

“嗯。”沈延北点头。

“好厉害……”她伶牙俐齿劲儿一扫而光,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啊没有,我对学术不感兴趣,就只好读哈佛了。”沈延北满不在意地笑笑说,不再问她学校,只是问道,“你是读什么专业的?”

谭佳兮暗暗攥紧了床单又松开,诚实道:“我是小学学历,什么专业都没读过。”

沈延北哑然失笑:“别闹。”

谭佳兮一瞬间感到格外讽刺,她胡扯以为自己在吹牛的话在他看来稀松平常,她实话实说反而被他当作笑话。

沈延北看着她脸色愈差,愣了愣才目瞪口呆地问:“你……没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谭佳兮无地自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从床上猛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