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泽阳给她带了饭,“快吃吧,这是鸡蛋饼,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自己做的。”
亚棋惊讶不已,“你还会做饭呐?可真难得。”
“这有什么难的。”两人站在大马路上,周围一片灰蒙蒙,吃完早饭,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你叫我来这地方干什么?”亚棋咧着嘴问。
严泽阳带着往旁边一个三轮车走去,上面放着扫把之类的洒扫工作。
严泽阳从中找出环卫工人穿的马甲套在身上。
亚棋呆呆地看着他,左右环顾,压低声音提醒他,“哎,这东西是人家的,你就这么拿不好吧?”
严泽阳笑了,“不是,这是我妈的。她在家照顾我爸。我今天帮帮她。”
亚棋惊讶抬头,见他递给自己一个口罩,“这是我的?”
严泽阳点头,“对,你今天的工作是跟我一起打扫卫生。这条街和转角那条街都是我妈负责的区域。落叶,垃圾都不能有。”
亚棋戴上口罩,接过他递过来的扫把,虽然他爸妈说如果考不上大学,她就得去扫大街。
她一直以为是说说的。可谁成想,她还真有扫大街的一天。
“愿赌服输,你今天的工作就是跟我一块扫大街。”严泽阳却很兴奋,抗起那个大扫把沿着道路开始扫。
落叶,垃圾已经是最基本的了,他还得负责把泥土扫到一块,务必让这条大马路干净清爽,年轻十岁。
亚棋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哪怕再不情愿,她还是按照严泽阳的指示,到另一边开始扫。
亚棋从小其实没干过多少家务,她挺多也就是洗洗自己的衣服。
最忙的一次,也不过是母亲生病,她和亚舟两人早起做饭,打扫下卫生。
后来冯大婶来了他们家,她几乎没做过什么活。
现在骤然拿这么大的扫把扫地,没多久,她就坚持不住了。一抬头,却发现严泽阳已经超出她一大截。
这还有一天呢,有必要这么拼嘛。
事实上还真有这么拼。
到了十点钟,太阳高高升起,温度有三十四五,秋老虎真不是说说的。
亚棋怕晒,躲在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下休息。
今天是个好天,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就是没有一点凉风。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根本没法活动。
严泽阳给她买了个冰棍,“我请你吃的。”
没有坐的地方,两人就蹲在树下开始吃冰棍。
亚棋吃了一口冰棍,满心的焦躁都随着这口凉意消失不见了,她侧头问他,“为什么不帮你妈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呢?”
严泽阳看着街上的行人,回头看着她,“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时间较为自由,离我家很近,我妈可以趁着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回家做饭给我爸吃。”
亚棋隐约听同学说过他的家境好像不太好,一时间竟也顿住了。
“而且我爸妈是从农村来的,他们之前开了个小作坊,被人坑了。家里的房子也卖了还债。我母亲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好手艺,只能干些体力活。扫大街不体面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工作了。”他的声音不高,表情也算温和,但是语气却是满满的无奈与心疼。
亚棋垂着眼,心情相当复杂。她家境不错,也曾为了当个小公主,去赚钱给自己买手表。
但她还头一回知道有些人的生活是如此艰难。
冰棍被太阳照化了,严泽阳一口将剩下的冰棍吃完,起身扔掉不远处的垃圾车里,走过来继续跟她说,“我爸妈不只一次跟我说,如果我不能考上大学,将来也会像他们一样干些体力活。就算侥幸做生意赚了一笔钱,还极有可能被别人坑。”
亚棋听着这熟悉的话语,似乎跟他找到了共通话,“是不是所有爸妈都会这么说?”
严泽阳哈哈大笑。
亚棋完冰棍,诚实道,“我感觉现在的你跟学校里的你完全不一样。”
在学校里,他的性格是桀骜不驯,张扬肆意的。哪像现在这样,像个年轻版的教导主任。
严泽阳心虚低下头,转了话题,“我的理想是考清华,你呢?”
亚棋笑了,“我也是。”
“也许我们会成为校友。”严泽阳看了眼天色,“我请你去吃面吧。”
亚棋歪了歪脑袋,善解人意地道,“你不是说你家离这很近吗?去你家吃吧。外面东西不太干净。”
严泽阳就算没开窍,也知道带女同学去家,有点不好意思。当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们去那家面馆吃吧。我听人说,那家面馆很干净的。”
亚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面露尴尬,那个面馆是卫叔叔的,她妈妈经营的,她能说不干净吗?
两人各吃了一碗面,亚棋原本要付钱,严泽阳却不依,“你干活,我管饭,天经地意。不许推辞了。”
亚棋抢不过他,只能默默吃了。
两人吃完饭,在面馆待到三点钟,继续开工,一直扫了晚上七点,天色已经黑了,才开始收工。
“我送你回去吧。”严泽阳不太放心她一个姑娘走在路上。
亚棋歪了歪脑袋,“你这样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