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同林愣了愣,咧嘴笑,“妈,你是心疼我还是嫌弃我啊?我手都湿了,干啥费那事呢。”
苗翠花撇了撇嘴,“你媳妇从来没给我洗过脚。”
许同林手上动作不停,无奈叹道,“妈,她是你儿媳妇,不是你闺女。你既没有生过她,也没有养过她。”
苗翠花心里很不滋味,声音干涩,“谁家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是孝道。”
“妈,孝道只是道德标准,不是法律,不是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许同林说得那是一本正经地。
苗翠花脸色难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作势要拧。
他却不闪不避,眼里带笑静静地看着母亲。
苗翠花登时就没了脾气,低头认真地扒拉下他的耳朵,“哎呀,难不成我生你的时候把你耳朵挤坏了。才让你成了‘耙耳朵’?”
许同林啼笑皆非,转了话题,“妈,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呀?”
苗翠花却不上当,扒着嘴,委委屈屈地告状,“你媳妇不尊重我。”
她现在的脾气有点像小孩,时不时就要跟许同林告李盼娣的状。
只是每次都被他插科打诨混过去了,许同林颇为耐心,哪怕自己的计策没有成功,他也不生气,静静听着,“我让你媳妇给亚舟娶房媳妇。她死活不听。”
嗨!他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许同林无奈抚了抚额,“妈,亚舟娶媳妇,那得亚舟同意。我们不能帮他做这个主。”
“有什么不能作主的。上回那个,要五十万彩礼,你媳妇愣是一分钱不肯出,人家不高兴跑了……”
许同林耳朵一震轰鸣。老天爷,这都讲了十回了。次次都是同样的话,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等她唠唠叨叨说完,许同林举起双手,“妈,我肚子饿了,您先睡吧。我不打扰您睡觉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端着洗脚水出去了。
苗翠花气得直拍大腿,“怎么又来这一招。让你给你儿子娶个媳妇就这么难嘛。一说这个溜!”
许同林端着盆到了外面,堂屋已经吵起来了。
主角是周大妮和长兰。
许同林将水倒掉,碰了碰站在圈外的媳妇,“这怎么一回事?”
李盼娣手遮着嘴巴小声道,“长兰跟她上级处对象,两人打算明年结婚。”
许同林眨了眨眼,“这是好事啊?大嫂为啥不同意?”
“男方用的是贷款。不是全款买房。”李盼娣同情地看了一眼长兰,低声解释。
许同林看向坐在边上却老实在在喝酒吃菜的大哥,抽了抽嘴角。发生这么大的事,大哥居然半点不受影响,这份淡定,他服!
许同林上前把剑拔弩张的两人拉开,冲着周大妮道,“大嫂,这大过年的,吵什么架啊。难不成你想一整年都跟人吵架啊?”
周大妮手指点头长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能不能长点记性。我都跟你说了。你那对象是乡下人,没什么钱。你跟着他只有吃苦的份。你长得这么漂亮,当然要挑个有钱人了。干啥非要跟个穷鬼啊。”
长兰抹着眼泪拉着亲妈的袖子哀求着,“妈,求你了,他对我真的很好的。您就同意吧。”
周大妮推开女儿的手,叉着腰骂道,“我呸!他连买房都要贷款,还能有钱给我吗?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大,那么疼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长兰抿着嘴,竟是无言以对。
周大妮指着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长丽,“你瞧瞧她是亲大姐,从小到大,我没抱过她一次,而你呢?跟你哥一样待遇,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长兰看向长丽,从小到大,她在长丽面前就特别有优越感。同样都是爸妈的女儿,她什么都有,长丽却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头一回羡慕长丽,长丽要是结婚根本不用考虑爸妈的感受。而她却不行。
“我从到大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变得那么蠢,相信男人那些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啊?你看看你三婶。以前还是个护士呢。结了婚,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三叔是怎么对她的?该扔还得扔。你给我放聪明一点。嫁个有钱人,哪怕最后他真的抛弃你了,至少你还有些钱傍身,也不算白跟他一场。”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许同森,相较于去年,许同森没有喝酒,而是跟大家一起吃菜。却不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这倒霉催的,居然还成大嫂教育孩子的反而教材了?
许同森面色不快,可又不好跟大嫂这个泼妇吵,只好扯了下大哥的胳膊,示意他管管媳妇。
许同木被他这一扯,差点跌坐在地,好在他另一只手抓住桌腿稳住了身子,他喝酒上头,此时脸上已经呈现猪肝色,一拍桌子,冲着许同森怒目而视,“老三,你干什么?你大嫂又没说错。明明就是你做事不地道,还不兴别人说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疼,把别人家孩子当宝,一大把年纪还被人家揣了,咱们许家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许同森气得火冒三丈,“大哥,我没想到你居然在我伤口上撒盐。”
“我就撒盐怎么了?你什么时候真的敬重过我这个大哥了?丈着你有文化,有工作,整天对我爱答不理的。你以为全世界都是咱妈,都要惯着你啊!”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用吼的。
许同森跟他对视,两人谁也不肯让谁,眼见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许同林忙上前把人拉开,“行啦。都是亲兄弟,人家是为了利益才吵起来,你俩是为了啥?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整天就知道叽叽歪歪的。”
许同森哼了一声,转了过身。
许同木跌坐在椅子上,继续喝酒。
而另一边,长兰也被亲妈气得回屋。周大妮在后面追了一句,“你要是敢跟他结婚,我就去你们公司闹。我看看他丢不丢人。”
长兰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周大妮得意地冲她挑挑下巴。
就是这模样,让长丽异常反感。
她扯着长兰回了屋,“你不能听她的。”
长兰拂开她的手,“我不听的,又能听谁的?”
长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自己啊。”她拉着长兰坐下,“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自己奋斗呢?”
长兰像是听到了特别有趣的笑话,乐出了声,“长丽,你瞎说啥呢。我是女的,我为什么要自己奋斗啊。我长得这么漂亮,又是大学生。我完全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