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化身八爪鱼,四仰八叉地趴在沈玉楼身上,两人脸贴得很近,能够清晰感受到彼此间温热的鼻息。
“起来吧......”沈玉楼见小不点有些傻了,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朱福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白净的小脸就染了一层粉色,然后急急忙忙就要爬起来。可偏偏手脚发软,越是用力越是使不出力气,最后爬了一半又跌了回去,这次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离得更近。
“是谁在外面?”厨房里头沈玉珠正在拌豆腐花儿给暖姐儿吃,听见外头有响声,叫唤着就往外走。
沈玉楼动作很快,在妹妹出门来看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朱福站了起来。
沈玉珠见是自己哥哥跟朱福,笑着过来拉朱福的手说:“你今儿有口福了,沈玉珠大厨亲自做了你最爱吃的豆腐花儿,额外加了很多配料哩,你也来吃一碗吧。”说完就直接拉着朱福进了厨房。
朱福使劲甩了甩头,看都不敢看沈玉楼一眼,跟着沈玉珠往沈家小厨房去。
暖姐儿跟谢逸已经吃上了,沈家厨房里就摆了一张木头小桌子,两人坐在木头小桌子旁边的小板凳上,正在比赛吃豆腐花儿。
沈玉珠笑着道:“你们两个别拼了,剩下的一碗给阿福吃。”
暖姐儿见二姐姐也来了,放下碗就跑到朱福身边,仰着小脑袋说:“二姐姐也喜欢吃豆腐花儿,剩下的一碗给我二姐姐吃,你别想了。”后面那句是冲着谢逸说的。
谢逸终于吃完自己那碗了,见暖姐儿那碗还剩一半,他笑着将自己面前的碗往旁边一推,魔爪就朝暖姐儿吃剩下的那碗伸来。暖姐儿还算机灵,一把扑过去抱住自己的碗,然后张口就咬谢逸的手。
“啊——”沈家小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二更:
当天晚上,朱福就亲手画了图来,第二天一早就找她哥照着这模型打制出一套磨具来。
既然如今想着要赁铺子卖点心,可就不能像摆摊子那么随意了......这鸡蛋糕的色香味形,都要做到最好才行。朱福首先下手的就是这形。她动手画了可爱的小鱼,美丽的花儿,还有中规中矩的蘑菇。
朱福将三片纸递给朱禄,指着上面的模型道:“哥哥帮我打制出这三种形状的模具吧......”又详细描述了自己所需。
朱禄手艺不错,只要他听得明白意思,就肯定能够打制得出来。
这样一来,接下来需要做的也就是赶紧去找个门面了......至于采买的事情,交给沈玉楼她还是十分放心的。
已经到了腊月,这座小城也陆续下过几场小雪,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经过数日的奔波劳累,福记糕点铺子总算开张了,日子选在初六,一大早,朱福特意起早做了好几锅鸡蛋糕,待得天亮陆续有人来的时候,那些用模具做好的各种形状的鸡蛋糕也都已经排排放好了。
之前朱福有推着独轮车摆摊子,因为糕点确实好吃而且价钱也公道,所以还是攒了不少熟客。所以,今儿福记开张,很多熟客都很给面子,一早就过来了,然后见以前一直是锥形的糕点如今做成了各种形状,都觉得十分新鲜。
择了个吉时放了炮竹,之后朱福就让顾客们进来看看,因为今天第一天开张,朱福特地给了个折扣。
如今鸡蛋糕都做成了各种形状的小块,价钱自然也得降低一些,朱福早就估算过了,每块价格在四文钱最为合适。
然今天是第一天开张,凡是今天前来购买的,都是两块七文钱。
朱福招呼了一会儿老顾客,眼见着鸡蛋糕都被一抢而光,她赶紧去了隔壁的一间小跨间继续做。
当初赁铺子的时候,朱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家,最后选中这一家,不但是因为这里算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的地方,而且,这间铺子主门面两边各有一间小屋子。朱福请了木匠过来,一间改为休息室,一间该做了蒸做糕点的厨房。
平均每隔两刻钟就能出一炉新鲜的,一炉大概有三十二个,但没一会儿功夫就被抢光了。
总之福记开张第一日,生意好到爆,这简直出乎朱家一家人的意料。
因为不断有顾客上门来买糕点,所以,朱福晚上从敬宾楼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了铺子,直到外面天完全黑下来,直到街上再没了一个人影,福记才关门。
回到家后,朱福将四大罐子铜板全部倒了出来,开始数铜板......直到数得脖子都酸了,才将堆积成小山的铜板数完。她心里算了算,去除掉本钱的话,今天净赚得有二两银子。
当然,这二两只是去除各种配料后的净利润,并不包括各个岗位人的工钱,还有租子钱。
但是这样已经很客观了,就算扣除每个人的工钱,一天的赚头也还是不少的。
暖姐儿今天一整天都呆在福记,她虽然人小,可是嘴巴却很甜,见到年轻的小媳妇就喊人家大姐姐,见到比自己娘还大的中年妇人就喊人家漂亮婶子,见到比自己大的就喊哥哥姐姐......她也忙了一整天,此番累得正蹲在床边打盹。
可小丫头是个财迷,就想看着自己二姐姐数钱,她依偎在朱福怀里,使劲睁圆了眼睛看着眼前堆成小山高的铜板,再困她也努力把眼睛睁着。
“二姐姐,这么多的钱,咱们一定要藏好了,可别叫别人知道给偷了。”暖姐儿张口打了个哈欠,耷拉着小脑袋说,“我今天好开心,我一直在忙,二姐姐,我想睡觉了......”
朱福将妹妹抱在怀里,心疼的摸着她圆圆的小肉脸儿,吩咐道:“铺子里有爹娘还有二婶在呢,你明天就呆在家里陪弟弟玩,你这小身子哪里能经得住那般累。暖姐儿听话,那里不好玩,你在家陪弟弟。”
暖姐儿紧紧抱住姐姐腰,将小脑袋在她怀里使劲蹭,摇头说:“二姐姐,可是我想去啊,我不累,我就是有些困。”
“还不累呢,瞧你这蔫头蔫脑的样子。”朱喜端着一个小木盆进来,木盆里面是刚刚烧出来的水,里面兑了冷水,“暖姐儿今天有些疯,都不听话了,娘让她去隔壁小间睡觉,她怎么都不肯,再说她她还哭。”
朱喜将装着热水的木盆放在床边,从妹妹朱福怀里将小妹妹抱过来,脱了她鞋袜给她洗脚。
暖姐儿委屈得很,噘着嘴巴道:“可我真的很有用,他们都夸我呢。”她伸出小肉手指着一床的铜板,“长姐你看,咱们今天赚了好多钱呢。”
“钱是赚到了,可要是将你累出个三长两短来,我们得多心疼啊。”她一边给小妹妹洗脚,一边拿出作为长姐的架子来,颇为严肃地训道,“就听福姐儿的,明天开始你留在家里带着寿哥儿玩,或者你领着寿哥儿去奶奶家。”
暖姐儿闹脾气,她现在正是极度想要表现自己的时候,两位姐姐说的话她都不肯听。再说,再说她就使出杀手锏来,哭。
“暖姐儿,你要是这次不听话,以后长姐不会再理你了。”朱喜也撂下狠话,“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朱福也赶忙说:“你要是想玩,吃过饭的时候可以带着寿哥儿去玩,玩累了娘让你睡觉,你就带着弟弟去小间里睡觉去。暖姐儿,不但两位姐姐心疼你,爹娘也心疼你啊,你要是不听话,他们得多伤心。”
暖姐儿既想不听姐姐们的话,可又怕两位姐姐往后真的不理自己了,她气得使劲跺脚,然后“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大张着嘴巴喊:“我再也不要跟你们玩了,你们都不喜欢我了。”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一闹气脾气来,那杀伤力可是不小的。
连朱福都生气起来,将哭闹不止的小胖妹妹抱到一边去,一边用干布给她擦脚一边说:“暖姐儿,你要是再哭,二姐姐也生气了。”
暖姐儿小脸憋得通红,急得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可她不敢再哭了。
朱喜又打了热水来,给妹妹将哭花的小脏脸洗了,然后用前些日子特地买的面霜给妹妹抹脸,抹得香喷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