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固执的摇了摇头,剔透的眼眸里流露出少许恐慌。
看见苏然如此的患得患失,傅莫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重新坐下把苏然揽在怀里,“好,我不走。”
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福叔,让福叔煮好端进来。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傅莫深放下手机后,轻轻揉了揉苏然靠在他肩膀上的头顶。
苏然摇头。
头发上的水渗透了傅莫深的衬衫,黏在他的皮肤上。
他一手护着苏然一手从百宝盒里拿出吹风机,插在床头的插座上,“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苏然听话的坐了起来,垂着头背对着傅莫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吹风机在静谧的空间里嗡嗡响着,沉默的两人各怀心思。
苏然突然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傅莫深没有听清,当即调小风力追问道,“你说什么?”
“是不是好人都活得这么无力,只有坏人才能活的畅快自在,随心所欲。”苏然说道。
苏然的话让傅莫深有一刹那的怔愣,手里动作一顿,“当然不是,傻瓜。”
“那为什么傅天晴和林扶青都活得比我们好?”苏然疑惑的问。
提及傅天晴,傅莫深抿了抿嘴唇,“天晴她只是被宠坏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辩白,苏然苍白的嘴角微扬,扯出一个讽刺的冷笑,神情戚戚然。
在苏然后面的傅莫深并没有看到她表情的变化。
“那林扶青呢?”苏然接着问,“他杀了人,他把学长从楼上推了下去,为什么法律制裁不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屡次上诉无果,gerry也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为陈千言报仇。
“法律讲究证据。”傅莫深拿起苏然的发尾,用吹风机来回吹着,声音低沉而冷静。
这个男人总是理智的让人觉得无情无欲,这让苏然不由的心生绝望,“你看,好人就是这么无力。”
傅莫深第一次被苏然说的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让苏然的心情稍微好一点。
斟酌许久,傅莫深说,“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是良知与道德。”
“好人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一旦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他会良心不安,而坏人不会。”
“林扶青因嫉妒杀了陈千言,将现场伪造成自杀的样子,找人做不在场证明,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并且过着还不错的生活。”
“几年过去,所有的证据都无从搜集,花为心里也明白,所以他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一样的是,事后他选择自首,如果他想逃避责任,以他的能力可以很轻松的逍遥法外。”
“关键是,他不愿意这么做,他和林扶青不一样,这与是否无力并没有关系。”
傅莫深关掉吹风机,随手把吹风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坐到苏然的对面,捧起苏然的双颊与她对视。
“苏然,你不能因为一时伤心而怀疑自己的世界观。”傅莫深仿佛带着能够蛊惑人心的魔力,“更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改变你自己。”
傅莫深的语气并不是多么温柔,缓缓道来有条不紊,带着无比强大的自信与坚持,漆黑的眼睛镇定而清明。
“当一个好人那么难,为什么还要当一个好人?”苏然问。
“因为心有所念。”那天傅莫深是这么解释的,“你、我,心里都有一条底线不可逾越。”
当时苏然并没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是觉得疲惫和乏力,她迫切的想要摆脱如此无力的困境。
“以后有我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经历类似的事情。”傅莫深上前结结实实的把苏然抱在怀里,掷地有声的承诺,“我保证。”
苏然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门被敲响,傅莫深亲了苏然渐渐回温的嘴唇一口,起身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福叔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漆黑的汤药,浓烈的中药味非常熏人。
“老爷听说是少夫人要的,就让人煮了副驱寒的中药。”福叔把药碗递给傅莫深。
“少夫人身子骨弱,前段时间又劳累过度,可得好好养着。”说着,福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上露出些惋惜的神色。
傅莫深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下敛的眼眸里悲哀一闪而过,他一手拦住门,用身体挡住了苏然的视线。
“跟爷爷说不用担心。”傅莫深说着,然后关上了门。
他端着药走向苏然的时候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颗糖,“吃些甜的就不会那么苦。”
苏然听到这句话眼睛眨了眨,嘴角也微微抖动了一下,她伸手拿过傅莫深手里的碗,一饮而尽。
还好福叔送过来之间已经做了降温处理。
“我想上班。”苏然把空碗放到床头柜上,脸颊泛起了红晕,直勾勾的看着傅莫深,如是说道。
“你还病着。”傅莫深摸了摸苏然从冰凉变得有些滚烫的脸,眉头微皱,深沉的眼里却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他平淡的仿佛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