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今日是初一的份上,钱丽月才说道:“那多谢啦,乔少爷您也过年好。”她说着一点头,便要走开。
乔桀忙拦住她:“姐姐,我听说你家里给你说亲呢,是不是真的?”
这是钱丽月最不愿提及的事情,闻言道:“跟你有什么相干?”
乔桀道:“我也只是听说了这件事,心里关切罢了。”
钱丽月略有些警惕:“你莫不是又要捉弄人?”
乔桀忙道:“我怎么敢?”
此刻那两个丫鬟早就先一步去了谢氏房中,廊下只剩下了钱丽月跟乔桀,钱丽月不想理会乔桀,便道:“那就请让开,我还要去见太太呢。”
乔桀见她手中握着一方鲜亮的帕子,隐隐地透出别致的花纹图案,他便问道:“这里是什么?”不等丽月回答,乔桀已经伸手过去,竟从丽月手中抽出了那方手帕。
却见果然是刺绣的十分精细的一方帕子,却是绣着一双并蒂莲花,看着甚是水灵。
乔桀眼前一亮,笑道:“这是姐姐亲手做的吗?”
钱丽月要制止已经晚了,乔桀举手拿了起来,赞道:“这绣的真好,就给了我吧?”
丽月大怒:“还给我,你别乱动!别弄脏了!”
乔桀见她柳眉倒竖,便笑道:“我又不会弄坏了,只是看看而已。”
丽月见他不还,便举手要夺回来,如此一个拿着帕子躲闪,一个跳来跳去地要抢,两个人争来争去,丽月脚下被什么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去!
乔桀见势不妙,便举手要将她扶住,然而丽月来势凶猛,竟将他撞的后退一步,几乎跌倒。
百忙中乔桀举手把丽月抱住,低头看向她的瞬间,正丽月愕然抬头,两下交错,各自都觉着唇上一阵温热的触感。
丽月呆了半天,伸手摸了摸嘴唇,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等养真赶回来的时候,谢夫人已经先到一步,让珍姐带了丽月回房间去了。
养真只当时乔桀又欺负了丽月,见了他便道:“大初一的,你胡闹什么?好好的干什么又欺负丽月?”
乔桀很是委屈:“姐姐,我哪里敢欺负她呀。只是、只是不小心的。”说话间脸上便微微泛红。
养真见他脸色有些怪,正觉着意外,谢氏对她使了个眼色。
养真会意,跟着谢氏走开两步,谢氏才说道:“你、你莫非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谢氏小声说道:“叫我看,是桀儿喜欢丽月。今日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人了,也不是他故意欺负丽月。”
养真呆呆的听罢,回头看向乔桀,却见他脸颊上红晕未退,神色半恼半喜的。
“这真是……”养真匪夷所思,抬手在额头上轻轻抚过:钱丽月跟乔桀?这本来是绝对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啊。
谢氏笑道:“只是这件事情有些为难,你总该知道,丽月喜欢的,是荣国公府的小公爷啊。”
这个养真的确知道,当初还曾因为这个事先刺过程晋臣几句,生恐荣国公府门第太高,丽月注定失望。
养真回头看了乔桀一眼,却见他脸色仍是讪讪的。
乔桀跟之前的那个霸道且任性的纨绔子弟不同了,命数自然也不会一样。而丽月的命数早就给养真改换了。
假如这两个本来都注定不会善终的人走到一块儿……但是乔家门第虽不如荣国公府,可要进内却也是十分艰难。
养真情不自禁这样想,但很快她便回神,用力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似的想法从脑中甩开了。
毕竟丽月的终身她无法为其做主,只能尽其所能的让女孩子不那么受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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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吃了几次年酒,除了荣国公府,养真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就连定国公府派人专门来接,也都给她婉言谢绝了。
眼见到了正月十五灯节,早在初七的时候赵芳敬就派了王府的管事来,告诉养真十五这日让她回王府过节。
养真却知道元宵节这夜,赵芳敬得进宫跟皇帝家宴,所以起初的挥手并没有答应。
是赵芳敬又派人来说他这日并不进宫,养真才应了。
故而这一个元宵佳节,养真竟是在楚王府内度过的。
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院落,昔日小时候的那种单纯的幸福之感满溢胸臆。
王府内张灯结彩,——原先赵芳敬因为修道的缘故不太在乎这些日常节庆,但是自打接了养真回京,因为她是小女孩子,所以想竭力讨好,因此一旦到了节下,王府内就会打扮的十分煊赫。
尤其是灯节,庭院内挂满了种种异样的花灯,走马灯,童子灯,兽形灯,以及各种神仙之态的花灯,都是从宫内的司造局里提前订制的,每一盏都惟妙惟肖,精致绝伦,把整个王府都照的如同白昼,又像是仙境。
养真本渐渐地都把那些事情沉埋心底了,但是今夜又看见这般情形,昔日的温馨之感在心头风起云涌。
“我以为,十三叔都忘了。”养真看着面前一盏圆圆胖胖的白兔灯,喃喃地说。
明亮的光芒照着她娟秀的容颜,赵芳敬笑道:“难道养真都忘了吗?”养真摇头。
赵芳敬道:“你都没有忘,十三叔如何会忘怀?”
养真抬头看向他,灯光之中,他的容貌落落生辉,灯笼的光芒太过炽亮,让养真无端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刹那间就像是无数的灯光都变成了散开于身侧以及头顶的琼花,有铺天盖地的香气袭来。
养真微微地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