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等一等。”文士摆摆手,“二王子,王爷们和其他几位王子有什么动静?”
“没有,父亲不让通报给别人。现在莫日贺和晏南天是得了命令,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搜,先搜王爷们的,然后搜家主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搜到这里来。知道消息的家主哪敢有什么动静?都等在帐篷里不敢动。”
“那么大汗和我想的一样,是先怀疑内贼了。”
“什么内贼有这种胆子?是要谋反么?”巴雅尔恶狠狠地道,“我还是出去看看。”
“大王子别去了!”文士苦笑,“大王子忘记了么,你就是最大的内贼啊。”
“李先生怎么这么说?”文士手中多了柄白纸的中原扇子,敲打着手心踱步:“刺客若是得了手,从此就得新选储君。按照现在的局势,大王子是当之无愧的人选,所以说大汗要是死了,最得益的就是大王子。大王子现在不但不避嫌疑还要出去,岂不是授人以柄么?”
巴雅尔愣了一下,大声喝道:“我怕什么?我今天从帐篷里出来,立刻就去晏南天帐篷里议事,半步都没有走开,纵然我想下手,也要有时间安排。要搜人,我帐篷里更没有!有人血口要侮蔑我,也要问过我的宝刀!”
帐篷外又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这次不止一个,急匆匆地令人心惊胆战。苏日特一掀帘子,外面跪着巴雅尔帐下的一队家奴。
“主子,不好了!有人带兵把我们的寨子围住了!”
“是莫日贺的人?还是哪家汗王的人?”
“都不是,是三王子和四王子的人!”
“拉克申!”巴雅尔呆了一下,“各家都在等着父亲去搜,他怎么敢动?”
文士猛地顿足:“迟了,我们已经迟了一步!”
“迟了?”巴雅尔瞪视着他。
“我们得到消息已经晚了。三王子是要把黑锅扣在大王子的头上。如果大汗死了,最大的好处归大王子,那么谁能不怀疑大王子?”
巴雅尔猛地想起了什么,上前揪起弟弟的衣襟,目光凌厉逼人:“是不是你?”
岱钦拼命地摇头:“我要做,也会告诉大哥,我……”
文士上去拉开了巴雅尔:“绝不是二王子!”文士撩起岱钦的袍子下摆,露出两条光腿来:“二王子真的是从被子里起来前来报信的,你看看这裤子都来不及穿上,只披了件袍子,不像是胸有成竹。”
岱钦的脸红了起来。他刚才正在帐篷里鬼混,得到了消息,马上光着屁股骑马赶来。
“现在管不得别的。”巴雅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若让拉克申进来搜帐篷,以后我们兄弟在统万就不必抬头做人了。就算动武,也要守住我们的尊严!”
※※※※※※※※※※※※※※※※※※※※※
吉达转头看了哥哥一眼。
火把侧照在拉克申锋锐的脸上,明暗交错起来,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了阴影,一只眼睛掩在阴影中,另一只阴冷没有表情。
隔着百步,两队人马对峙,战马不安地跳着,骑兵们努力约束自己的坐骑,数百支火把照透了夜色。赤色的狼牙旗下,拉克申跨马而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却只是安静地摸着马鬃,那柄出鞘的利剑静静地横在马鞍上。
吉达掌着刀,紧跟在哥哥的后面。他还没有亲身上过阵,紧张得脸上惨白,额角青筋暴露,突突地跳着。
“哥哥,可别……可别给父亲知道了,这事……这事可不是小事。”吉达用力勒住自己那匹黑马,压低了声音。
“都到这里来了,难道还能灰溜溜地走么?”
“可是我……我还是觉得……”吉达低下头去,“有些不妥……”
一个巴掌落在吉达的脸上,干净利落的“啪”一声。吉达捂着脸,刚要发怒,却对上了哥哥的眼神。
“废物!”拉克申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教过你什么?统统忘记了么?你觉得?你觉得?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头羚子,被人家咬死了,都不知道逃跑!”吉达觉得心里发寒,不知道是冷气吸多了,还是因为哥哥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