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去和那兄弟俩道别?”走了很久,赫克托忽然问她道。
“我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玉珠摇了摇头,“不如就这样吧,他们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就这样来了,也就这样走了。他们只知道我叫做玉珠,没有什么公主殿下,没有国王的女儿,也没有大力神和战神。”
“是担心为他们带来灾祸么?”
“我只希望他们兄弟俩能一直开开心心的,不要象仇人一样。”
“他们俩都喜欢你,在一起是注定不会开开心心的。”赫克托叹道。
玉珠不说话了,两个人任马儿慢慢地向前走。
又过了很久,赫克托忽然问:“玉珠,他们两兄弟里面,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玉珠低着头,很久没有回答,马蹄声滴滴答答像是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李昱得了失忆症,忘掉了好多事,但他还是记得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只是为了照顾弟弟的感情,刻意的远离我,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李斌是真真切切的爱我,我能切实的感受到……”
“呵呵,那你自己呢?到底更喜欢他们哪一个多些?”
“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她很轻很轻地说。
赫克托沉默了一会儿,无声地笑笑:“知道就好了,用不着告诉我。玉珠知道自己最喜欢的人,就是长大啦。”
“我们还会回来的!对不对?”玉珠抬起了头。赫克托觉得她的眼睛忽地亮了,有如这夜空中的星辰一般。
赫克托沉吟了片刻:“我不知道,公主殿下,我不能许诺你任何事。可是你要面对的是整个许德拉族人的未来,你是大力神和战神的拣选者、公主、圣女,你所到的地方有人会跪下来把你看做神赐给万邦的救主,也有人会为了杀死你而引起战争,你一辈子总会跟灾难和荣耀同行……即使那样,你还想再回到这里么?”
“我知道许德拉是我一定要回去的地方,可是西京也是,”玉珠的声音轻且细,却带着十二分的郑重,不容丝毫拒绝和怀疑,“所以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赫克托觉得自己心里忽然有块地方忽地颤了一下,像是坚冰被带着暖意的风吹化。他忍不住笑笑,想着自己一把年纪了却会因为一个十六岁女孩一句天真的话而忽然觉得天地万物都温暖起来,他忍不住要嘲笑自己。
他收敛了笑容,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玉珠:“如果是这样,我的殿下,无论如何,你将会归来!无论有多少阻碍,赫克托将手持长枪做你归途上的扈从!”
玉珠触到了他的眼神,隔了一会儿,碧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
西京城门上挂着赤红色的旗幡。夜深人静,快到闭门的时候,守卫城门的军士们透着一股喜庆劲儿,正围着一只大锅煮肉。
“军爷,我们是过路的商人,贩运货物出城,还要赶大兴城出港的大船呢。”
什长领着几个军士,围着三匹马转了一圈,最后目光汇聚到赫克托手中的长枪上:“带着兵器?行牒上写明了可以带兵器么?”
赫克托把两张行牒呈了上去:“两个人,带了一张弓、五十支箭和一支长枪,行牒上都写明了。我可是个白人族的护卫啊,没有兵器,怎么保护我的主人呢?”
“呵呵,这么老的护卫,吃这碗饭也不容易啊!”什长喟叹了一声,忽地又问,“那你们带的货物是什么?贩运货物出城,也不带马车?”
赫克托微微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指着隐藏在斗篷里的玉珠,露出市侩般的笑:“军爷,不是只有死的东西才能算货物的,活的也可以是货物啊!”
什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你们是……”
赫克托含笑拉住他的手,悄悄把一枚金铢滑到他手心里去。
“好,好!没问题,出城吧!走夜路可要小心啊!”什长会心地笑了起来,转过身去冲自己手下的兄弟比了个眼色,炫耀地把那枚金铢在手指间转了一圈,“真是个好日子,一人一条猪肘子吃得你们舒服了,还有小笔横财!”
玉珠知道他们把她当成了什么人,有些恼怒地率先走出城门,赫克托赔着笑,最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一人一条猪肘啊?真是好日子。”
“今天是高俪国的玉贞公主到京的日子啊!上边有令,守夜的人一人赏赐一瓶酒、一条猪肘子,这都快炖烂了,你们赶路的就快走吧,不然也留你们喝一口,添个热闹。”
“公主到京?是要给皇帝当妃子吗?”玉珠好奇地转过头,问了一句,她的风帽这时落了下去,面纱也滑开了,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在夜风里轻轻地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