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钟筝回到宋家的时候,不止带着一堆衣服,还带着几个保温桶——全新的。如果不是她坚持,估计陆慧芹都想上门来好好照顾女婿了。
宋宸灏的宾利被拖去修理厂了,jason从公司开了一辆别克商务车回来给钟筝和他代步。车子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前面停了一辆银白色的奔驰跑车,一个四十岁左右略带点脂粉气的男人正在打电话。
然后大门缓缓打开。
钟筝好奇,车子跟着进去了,停在了奔驰男旁边。
那个男人长得其实还算端正,保养的也不错,一身衣着尽是考究。可钟筝也算是阅人无数,总觉得这个人面向并不正气——不算恶,但肯定有点邪。
别问她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坏人看多了,总归能够归纳出一些虚无的气质上的共性。
那个男人整了整衣衫,脸上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转头看到钟筝,本来估计想微笑打个招呼的,结果就看到钟筝t恤牛仔裤外加一手拖箱子一手拎着几个保温桶的造型。
开商务车送外卖?要不就是物业服务?话说兰亭墅服务质量下降了啊,员工都不穿制服也没个虔诚的态度。总之,估计钟筝身上没有“上流”标签,所以那个男人的笑容淡了下去,不过还算礼貌地点了点头。
钟筝也不卑不亢地点头致意。
那个男人对宋宸灏家明显是熟悉的,熟门熟路走在前面,钟筝也就默不作声跟在了后面。
听到门铃声,顾泠澜走过去开了门,原本以为是钟筝的,结果一眼就看见一个陌生人,顾泠澜脸上宠溺和温柔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敛下来。
“蠢妞儿回来了?”宋宸灏刚洗完澡,洁癖症患者就是如此的傲娇。话说现在洗澡好方便,因为不用洗头发,更不用后期打理。
顾泠澜让开,然后宋宸灏的视线就看到了来人,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一下:“文龙哥。”
“宸灏,”刘文龙,也就是宋宸灏的表哥,刘斌的儿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爸听说你受伤了,连夜就让我过来,你也知道,我有点夜盲症,晚上开不了车,这不一大早就来了。怎么样?看你状态不错。”
“死不了。”宋宸灏随手示意他坐,态度太不上多热情,也没有拒人千里。从亲情方面来说,他和外公舅舅以及父亲这边,都不算亲密。
孟歌倒是和刘文龙来了个搂肩膀大礼,他们俩父亲在同一个班子共事,貌似在更高层站的边也是同一条,官场之上利益为上,感情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一个形式和手段,哪怕孟歌从没真正把刘文龙看在眼里,必要的客套不能少,而且还会显得热情。
这就是他和宋宸灏,乃至顾泠澜之间的差别。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孟歌可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顾泠澜可能会客气疏离不卑不亢,而宋宸灏绝对会甩脸色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文龙哥,这是泠澜,顾泠澜,还记得吗?”孟歌向刘文龙介绍,看这似乎并不足以帮对方回忆起,他又笑眯眯补充了一句:“京城顾中卫家大公子。”
“哦,是泠澜啊,”刘文龙神色略变化,也不知道他是真想起来了还是假的,伸手握住了顾凌澜的手,笑得一脸热情:“不好意思,太久不见,你看我这记性。”
“文龙哥哪里话。”顾凌澜微微一笑,随着二人的称呼。
宋宸灏此刻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跟在刘文龙身后进来的女人上,略有不满地朝某人勾勾手指:“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钟筝渐渐已经被这勾手指的动作培养出条件反射来了,立即放下东西走过来,搓了搓手,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人在:“我妈让我带点吃的来。”拜托千万不要当众抱我……
祈祷没用。宋宸灏已经习惯性地勾住了钟筝的脖子,好哥们又很亲昵地揽着她,顺便把自己的重量交过去一点:“妈做的什么?”那一天在钟筝家吃的家宴,是他人生中难得几次的经历。而且,说实话,岳母大人手艺确实不错。
这妈喊得多自然多亲切。被当成人性柺棍的钟筝无语,讪讪然朝盯着他们的刘文龙笑了笑,手肘拱了拱宋宸灏——有外人在,拜托注意点啊。
宋宸灏误会差了,懒洋洋指了指她,朝刘文龙介绍:“钟筝,我女朋友;刘文龙,我表哥。”
“你好。”钟筝拘谨——宋宸灏第一次在亲戚面前介绍自己,就算是宋昊天,虽然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但宋宸灏也没亲口介绍——主要昨天见面机会不合适。
“钟小姐,你好。”刘文龙眼光闪过一丝异样,而后微笑。
钟筝总觉得他对自己的热络程度,还比不上顾泠澜。可能是男女有别的关系?
“你们坐,我去厨房,马上表哥一起留下吃饭吗?”
“不用,他马上就走。”宋宸灏还不待刘文龙回答,就已经开口。
刘文龙脸上倒也没有尴尬的神色,只是苦笑一下,一副被弟弟欺负的老实人面孔:“宸灏你好歹给我个自己拒绝的机会啊!”
“何必那么客套。”宋宸灏抿嘴,放开了钟筝让她去忙碌,屋子里有个女人,整个看上去都似乎有了生气:“文龙哥你日理万机,能抽空来看我就不错了,现在看清楚了?你可以让舅舅放心了。”
“你呀,行了,没事就好。我也可以回去跟老爷子交代。”
“老爷子也知道了?”宋宸灏皱眉。
“今天早上才敢告诉他,确定你没事以后。”
“舅舅果然一如既往地孝顺啊。”宋宸灏冷笑。
这头谈话并不愉快,那头,钟筝进了厨房,开始收拾。老妈带过来的都是大荤大补,她还带了一些蔬菜和面条过来,简单弄一下就是午饭。
好像自己的厨艺得好好打磨一下了啊。
“想什么呢。”背后,温柔的声音传过来,顾泠澜出现在她身后,看了眼她手里的动作:“小心烫。”
“你是来帮忙的?”钟筝斜眼,有个贵公子从小就是十指不沾洋葱水的性子。
“不是,我是来逃难的。”顾泠澜挖挖耳朵,指指外面:“不熟,呆着怪尴尬的。”
“那就是宋宸灏舅舅家的?”钟筝压低声音:“好像感情并不太好的样子。”
“你也看出来了?”顾泠澜往外看了看,思忖。有些事情,宋宸灏未必会跟钟筝说。
“有内幕?”钟筝一看顾泠澜这表情,就心有灵犀。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位子,更能够看清外面的一举一动,然后装作聊天似的:“能说吗?”
顾泠澜斟酌了一下用词:“万隆不是上市公司,这个你知道?”
钟筝点点头,否则的话,万隆就不可能只是全省的龙头企业了,资产必将翻翻。
“宸灏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伯母留给他的;伯父手里也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有百分之二十,分给了当初跟他父母一起创业的元老和功臣。然后,还有百分之二十,在他外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