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心头一惊,正要回眸,却突觉腰间一紧,她竟被人狠狠一拉,而后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她察觉到自己正在向下坠落,双脚离开了石板,耳畔有风声拂过。
她瞧见辛子阑下意识伸手要抓她,最终指尖却擦过她的衣襟,抓了个空。
她还瞧见一名女子站在她方才所站之地,正是先前企图以装病来博取辛子阑同情的那位女子。
而那女子目光狠毒,正冷冷地瞪着她。
身后是山道峭壁,黎夕妤却瞧见辛子阑已动身冲了来。
而在辛子阑的身侧,有一人明显快过他,近乎是飞奔而来。
望着那熟悉的面容,瞧着那一袭青衫,黎夕妤心头一震,只觉周遭竟在一时间静了,她的眼中、耳中、心中,此刻便唯有那道身影。
渐渐地,他越靠越近,指尖向她探来,最终抓上她的手指,揽过她的腰肢,终止了她的下沉。
她察觉到双脚落了地,踩在厚实的石板上。
“可有受伤?”他的声音很轻,传入耳中,却令她的一颗心颤了又颤。
他的手臂仍旧扣在她的腰间,她的周身便全是他的气息。
“小妤,你怎么样?”辛子阑在这时冲了来,竟一把将司空堇宥推开了,而后拉过黎夕妤的手臂便细细打量着。
黎夕妤立即摇了摇头,“辛子阑,我没事,莫要担心。”
司空堇宥被辛子阑推开后,倒并未发怒,却转而回首,冷冷地望着不远处的女子。
黎夕妤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那女子的面色十分难看,眼底尽是恨意。
黎夕妤十分不解,抬脚向女子走去,辛子阑则殷勤地搀扶着她,生怕她再出意外。
“这位姑娘,你我二人素昧平生,你为何要害我?”到得那女子身前时,黎夕妤如此问道。
但见那女子双眉一竖,恶狠狠地开了口,“倘若不是你,我方才便不会出那么大的丑!如今我颜面尽失,将来还如何做人?”
“额……这位姑娘,”黎夕妤蹙了蹙眉,道,“先前那事,似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吧!”
“怎会没有关系?”女子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便是因为有你在这位公子身边,他才不会留意其他的姑娘!”
听了这话,黎夕妤更加愕然。一时间,她竟发觉自己已半点也不懂得姑娘家的心思了。
她遂转眸瞥了眼辛子阑,却见他也瞪大了眼,漂亮的眼眸眨了又眨,同样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时,司空堇宥冷冷开了口,“这位姑娘,倘若你家中当真有病弱的老母,那么即便你虔心拜了佛,也会因着方才的做法,令你那老母病上加病!”
“你……你,你胡说!”女子立即出声反驳,身子竟颤了颤。
而这时,周遭已有不少人围观,皆对着那女子指指点点。
辛子阑也在这时回了神,却立即搀过黎夕妤,向上继续攀爬。在路过那女子身边时,辛子阑甚至出手推了她一把,将她推了开,嚷嚷着,“哪里来的疯女人,赶紧下山去吧!想来佛祖也不会愿意见到你!”
对于辛子阑这般的言行,黎夕妤倒是见怪不怪了。而她甚至觉得,辛子阑此番没有出手揍这女子,已是法外开恩了。
司空堇宥最终自女子身侧走过,那一身的冷戾令人心悸不已。
有了这两段小插曲,接下来的路程竟显得快多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人便到得半山腰,瞧见了云来寺的身影。
这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寺庙,古刹青灯,伴随着久远的年代感与神圣感,铺天盖地而来。
一时间,黎夕妤与辛子阑纷纷挺直了腰杆,正了正神色,面目虔诚且认真,踏入了云来寺的大门。
好在这并非是座荒庙,寺中往来人众多,所有人都是一副肃穆的神情,半点也不显嘈杂。不时能瞧见身披袈裟的僧人,手持佛珠,默念经文。
黎夕妤先前对寺庙的忌惮,也渐渐褪去了。
三人一路向前走,但见第一重殿名为“天王殿”,即便尚未走近,人们也一眼便能瞧见那正对着道路的佛像,弥勒菩萨。
弥勒菩萨赤裸着胸膛与肚皮,脸上洋溢着浓厚的笑,颇有几分喜感。
可即便如此,面对神佛,也是无人敢笑出声的。
三人踏入天王大殿,殿前有两位僧人,手中抓着大把的香,给每一位前来叩拜的人分发三支。
黎夕妤接过那香,一闻便知这是檀香。
辛子阑也接了香,二人抬脚便入。
可司空堇宥却拒绝了那三支香,只是淡漠地跟随在二人身后,踏入了大殿。
前方尚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正在叩拜,黎夕妤便转眸打量着殿中景象。
弥勒菩萨面朝北,笑对众生。而东西两侧各有两尊佛像,分别是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这四大天王各守一方,立地水火风之相,护国安民,掌风调雨顺之权。
黎夕妤瞧着瞧着,便瞧见了身后的司空堇宥,但见其负手而立,面目一派冰寒,丝毫不曾将这殿中的神佛放在眼中。
黎夕妤不由生出几分敬佩来,即便她对神佛也不全然相信,可此刻站在这殿中,她便忍不住心生敬意。
而司空堇宥,此人显然已强悍到某种境地,他周身自带气场,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黎夕妤正打量间,前方的百姓已拜完离开,她立即便与辛子阑上前。她以双手的食指、中指夹着香脚,又以大拇指抵着香脚尾端,而后将檀香平举至眉间,一双眼眸静观佛像,心中默念:南无阿弥佗佛,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