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不知。”天人交战之时,三娘决定赌她一次,就赌元娘对于自己的亲生妹妹脾性的斟酌和揣度,陶乃佳把三娘的孤注一掷演得还是相当不错,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江晓将她的侧面遮挡的严严实实,但凡她有台词的时候,都恰好步在了正对着她的镜头前方。
江晓又停在了她的前方,声音变得有些清冷,“既然你不知错,你便好生跪着吧。”
说完她坐回到了原位,起手又去取那杯茶盏,素手捧着茶盏,杯盖在杯口轻叩,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有心人观察侯导面前的监视器,会发现几乎所有摄影师都在这静中取动的场景里,将镜头对准了江晓的手和面部表情。
江晓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面前的茶水,偶尔会流泻出几分目光给跪在地上的三娘,然而每次当陶乃佳想要说话的时候,江晓便轻轻扣动面前的茶盏,将原本酝酿好的情绪尽数破坏,反复几次后,陶乃佳终于泄气了似的崩溃低喊了句,“三娘知道错了,然而三娘也有些话不得不说……”
前期的酝酿,一直到这一刻方才展现出结果,陶乃佳几乎没有去看镜头,只是仓促的念着自己的台词,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江晓放出的气势,压制到毫无反抗之力。
人与人之间的对手戏,往往就是这样,你消我涨,你来我往。
戏骨与戏骨之间的戏,经常能够让人沉浸在他们的互相碾压当中,那是一种气场与气场之间的互博,搏击到最后仿若烟花绽放,绚烂无比,这场戏便往往能够成就经典。
而飚戏何尝不是一个战场,你若输了阵势,恐怕在镜头前也会瞬间黯淡。
这也是很多人在看电视的时候,时常会把目光的焦点对准其中一人,而直接忽略了另外一人的缘故。
这场戏,明明是江晓和陶乃佳两个人在对戏,可偏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晓身上,仿佛她便是这场戏的灵魂载体,三娘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任由其捏圆捏扁。
直到这场戏临近尾声,侯导才发觉了问题所在,然而屋子里的两个人还在对戏,他一时间也不想喊停,把那么好状态的江晓给叫住。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即兴发挥出这么好的表现来。
直到屋子里的这场戏终了,陶乃佳就像是泄了气一样的坐倒在凳子上,太奇怪了,她今天的状态真的太奇怪了,就好像有个人在捆着她的双手,令她无力前进,甚至连台词说完都满脑子空白。
陶乃佳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类似于中邪一样的过程,所以她一脸恍惚的看向气定神闲的江晓,只觉着这场戏当真诡异的可怕。
然而她忽然间意识到,刚才自己的镜头似乎被江晓抢个精光,顿时间气得满脸通红,“江晓你!”
“我什么我?你有能力欺负新人,应该也有能力化解。技不如人这种事情,你还好意思怪别人?”江晓把沈清淮送给叶桃的话,原样送给了陶乃佳。
陶乃佳立刻熄了要和导演诉苦的心情,她怎么说?说完之后就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吗?
她可是刚刚拿了视后的人,而江晓呢?四年没有出山,分分钟把她秒杀,她要怎么见人?!
陶乃佳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侯导的声音,“小江啊,你出来一下。”
江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乖顺的转身朝着侯导过去,这位好好先生表情有点严肃,他看着监视器里江晓的一举一动,可谓是行云流水却又不着痕迹。
行云流水的是演技,不着痕迹的是遮挡住所有陶乃佳镜头的那些动作。
怎么会有人能有那么好的镜头感,在别人沉浸在她的演技时候,却还能做点小动作,这是天赋也太可怕了吧?
侯导想到这里,也就把这件事归结为是个巧合,于是放缓了脸色,和江晓低声说着,“你来看看自己刚才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