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所见的木淑兰,相貌有时候很清晰,有时候则是很模糊,清晰的时候是十一二岁的模样,明眸皓齿,天真活泼,模糊的时候,赵进只是隐约觉得对方是,仅此而已,每当这样的梦境之后,赵进醒来时都有些怅然,当然,这梦不会和徐珍珍讲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怅然的感觉越来越淡..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经过去几年了,这几年木淑兰音信全无,自己也已经成亲,有了妻子,有了儿女,本以为这个名字仅仅会成为当年的记忆,或者就这么逐渐变淡遗忘,没想到又被提起,而且有了确定的消息。
“什么?在东昌府?怎么被抓了!”刘勇一叠声的连续问出。
“来龙去脉,具体的日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真要想救人,就说清楚,不然人救不成。”王兆靖缓缓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吉香总算问出这个大家都没在意的问题了。
跪在地上的那个少年愣愣的听着发问,突然间没有忍住,眼泪滚滚而下,伸手去擦拭也止不住。
“..我叫李玉良,我爹是临清州漕运巡检..”报出这个名号之后,屋中诸人彼此交换眼神,微微点头之余,神情却变得更加严肃。
巡检是不入流的杂品武官,说起来很不起眼,可加上“漕运”这两个字之后就完全不同了,这等于是掐着漕运收钱的要害位置,就算不认真来经营,每日里也有金山银海朝着家里滚动,这个位置就和清江浦常盈仓的仓库大使一样,位卑权重,区区一个九品,能牵扯到内廷外朝第一等的大佬上去。
报出这么一个名号来,等于是自承根底,不怕查访,同时既然敢于自报家门,那么这个消息就肯定不假了,看来木淑兰真得有难。
“说,从木淑兰到东昌府开始说,快说,不要漏了!”赵进闷声说道。
李玉良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开始说起来,边上的牛金宝想了想,却去关上了门,然后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李玉良手边。
..。
刚说了几句,陈昇就是勃然大怒,站起喝道:“混账,我当时看小兰那个亲戚就不地道,这么糟践自家的孩子!”
李玉良被吓得一愣,下意识的向后缩去,陈昇暴起这一下,实在是煞气太重了。
“坐下!让他讲完!”赵进出声说道,声音也是不低,屋中又是安静,赵进和伙伴们的态度各有不同,只有对陈昇是平等相对,这样的呵斥还是第一次见。
陈昇却没有在意,只是气呼呼的坐下,手狠狠的拍了下座椅扶手。
“小兰这么想不开,早些给这边送个消息,我们接她回来多好。”又听了一会,王兆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木姐能派人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赵进..进爷已经成亲了,当时木姐只要一走,她身边那些人都得死,木姐也是为了他们。”李玉良出声争辩说道。
赵进沉默,众人也无话,木淑兰在东昌府的生活其实很枯燥,祈福做法之外,就被关在那个住处,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加上内松外紧提防的很厉害。
木淑兰搞不好也在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现在毕竟长大,临别前也没有说要相守重聚,一方有了家庭更有了孩子,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山东,不管从心里还是距离上,都可以称得上是天隔地远,怎么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因为生活枯燥单调,所以可说的也不多,很快就说到了后面,李玉良被送回家中之后,临清州市面上已经尘埃落定,当日里尽管不知道是谁伏击木淑兰,可到现在看到那些郓城总舵过来接收的人,来龙去脉,猜也能猜明白了。
“这帮该死的妖孽,一次次折腾,就该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吉香咬着牙恨声说道。
李玉良语速很快,唯恐自己讲述耽误救援的时间,可看着赵进面沉似水,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放缓了语速说道:“进爷,木姐总是提你,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总是和我们提你,她总是想你,总是梦见你,总是说自己在徐州的那些事,进爷,去救救木姐,去救救木姐吧!”
他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喊了出来,赵进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甚至眼神也有些漂移,并没有看着地上的人。
跪在地上的李玉良焦急无比,当时木淑兰被抓,他被送回家中,李玉良就已经想的很清楚,自己的爹尽管对木淑兰很感激,平时也愿意伸手帮忙,但在这个时候绝不会搀和进去,闻香教在山东的势力庞大,无孔不入,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李家财雄势大,更不会去伸手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