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心思,也不会怪罪你,你是太子,这么想无可厚非。”皇上拍了拍的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可是我朝起于行伍之间,齐王想学我这个父亲,想要从戎报国,这份心思难道不好吗?不让他们报国,难道养在京城里就好了?那还不是和前明一样养废物!比起当废物,我倒更愿意让他们人尽其才,想要打仗的就去打仗,国家缺人才,宗室里面能出人才是好事,怕得什么?尽想着守拙保江山,害怕这个害怕那个,把天下人都搞得噤若寒蝉万马齐喑,那有什么意思!”
“儿臣……儿臣并无此心……”太子连忙为自己辩白,“虎哥儿想要进武学,儿臣还是支持的。”
“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对弟弟们你绝没有加害之心,我只是说得开了而已,你不用往心里去。”皇上轻轻叹了口气,“你的弟弟们,如果有谁想要去打仗、为国效劳,我不会阻拦;不过我更加不会让你为难,使得他们能够统兵一方,成为镇守大将,这一点你放心。前明的分封,本朝绝不会照行!我这一世是如此,你这一世也一定要是如此,明白了吗?”
太子终于明白了,父皇的意思,就是两边扯清。让宗室、包括亲王可以参军打仗,满足其报效国家的愿望;另一方面,不允许成为一方统帅大将,更不会割据一方作为藩镇,以免其滋生骄横跋扈之心,阴谋反叛朝廷。
无大功,不允许藩王世袭罔替,但是却允许藩王通过参军打仗的方式为国立功,如果建立了功勋之后就可以世袭了,这种办法虽然并非完美,但是至少可以刺激宗室们奋发向上的动力,免得他们尽知道安享富贵。
“我朝和前明不同,甚至和前汉也不同,我朝要不停地扩张,能扩多大就多大,能打下多少疆土就打下多少疆土,自然就需要上下奋发一心,安享富贵之辈留之何用?如果有谁只想做个废物,那纵使是皇家之人,也得挨鞭子!”皇上略有些感慨地说,然后他重新问起了太子,“儿子,你知道我家能夺下天下,靠的是什么吗?”
“当然是靠得是父皇刚毅质朴,英明神武。”太子脱口而出。“若无父皇天纵英明,我家岂能从微末之间起家,然后夺取天下?”
“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越来越会说话了啊小子!”父亲又是一声大笑,拍了拍太子的脑袋,“可是刚毅质朴虽然很好,可是天下间刚毅质朴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难道单靠刚毅质朴就能夺取天下吗?”
“这……”太子微微有些犯疑了,“自然是父皇有气运在身,旁人是完全学不到的。”
“什么气运,胡说!我们家祖上在徐州混的时候,谁能看出有什么气运了?你父皇夺了天下之后,人人就说徐州那里有龙气,这不是可笑吗?”父亲对这个说法完全不以为然,“气运这种东西,说出去都是骗人的!这些骗人的东西,对别人说说就算了,在家里还说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自欺欺人吗?”
太子有些犯难了。之前上课的时候,他都听老师说,大凡天子都有龙气,气运与他人不同,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对所谓的气运之说这么嗤之以鼻,不过他也知道,气运之说确实大属虚妄。
“……我徐州兵坚炮利,天下无人能敌。”踌躇了片刻之后,他终于以直率的态度回答。
“没错,兵坚炮利,这才是我家夺了天下的根本!”皇帝终于展露出了笑容,对儿子的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兵坚是因为我舍得练兵,舍得给他们薪饷,也舍得让他们过上有地位的日子,所以他们愿意为我效劳。练兵靠的就是组织,要以厚饷酬佣兵士,以纲纪震慑部曲,更要善于培养精干将领,能放手让他们作战。而前明呢?哪样都做不到,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下败坏!至于满洲之流,虽然军纪严明,进退如一,但是他们也差了一样——他们兵器不如我们,我们的枪炮比他们的好,可以杀伤他们的阵势,击溃他们的。所以他们纵使勇悍,也只能成为徐州兵的刀下之鬼……所以,只要我们的兵比其他国家的坚,炮比其他国家的利,大汉就可以无往不利,纵横天下。”
顿了一顿之后,他继续教导着太子,“想要兵坚要靠严密的法度,也靠赏罚分明;想要炮利就更难了,要数算,要机械,还要运筹,哪样都离不开实用的人才。既然我朝是靠这两样法宝起家的,那未来我朝若想继续无往不利,就要继续靠这两样法宝,片刻不能抛离。皇族尤其要做表率,要让天下人明白,新朝不要什么腐儒,要的是实用之才!所以我对虎哥儿和睿哥儿才这么支持,因为他们爱走的路,是真正在为我家的天下出力啊。”
太子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是想要让宗室以后要么带兵打仗,奋战于前线,要么就得学习格物之学和数学,勤习于书斋,依靠着两条出路,让赵氏皇家继续能够掌握到起家的根本,不至于成为什么都不懂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