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的鼓乐大鸣大放,响遏行云。
看着王斗离去的背影,洪承畴忍不住昂首抬头:“恳望上天,护我大明。”
……
漫长的军阵,从中军奔向左翼,要奔驰好久。
眼前大地苍茫,有如画卷,江山如此多嬌,多少英雄豪杰,都在为此相互厮杀呢?
终于,王斗奔回靖边军大阵,他的万余将士正在严阵以待,还有宣府镇新军,也列阵靖边军的右侧。寒风吹来,火红的日月浪涛旗,还有宣镇新军红旗,都在寒风中猎猎舞动。
暮秋时节了,寒意颇重,不过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是个撕杀的好季节。
看王斗回来,军中钟显才,韩朝,赵瑄,温达兴等将官迎了上来,还有宣镇新军的三营将官,一个参将,两个游击。
众人簇拥着王斗,来到大军阵地前方,此地离汉八旗的军阵约有四里,而前方过去一百多步,相对平坦的原野慢慢消失,尽多麦田地埂,疏林丘地,地面高低不平,而且这种范围地形,一直往左方,左后方,蔓延了近十里。
如此行军时,土车难以掩护前行……
当然,使用大量人力,土车硬要推进也可以,只是难免前前后后,或快或慢。
行军的步兵,不可能停下来等待,不能同时行进,护在队列前方,那些土车的存在,就没有了意义。
这种地形,对靖边军不利,不过,也有利之处,便是不惧怕白庙堡清骑从左翼包抄。
这种地面奔腾起来,九成九要马失前蹄,失去使用骑兵的意义。他们若使用步兵攻击,对上靖边军的铳炮,那就是打靶,因为他们连盾车都推不进来。
王斗举起千里镜,看伊家岭往宋家沟的一些丘陵上,清军己经布置了密集的火炮。
情报得知,汉军旗将所有重炮都布置到了这方,连原先摆在锦州城下的重炮也拉了过来,约有神威大将军百门之多。伊家岭等往下,层层叠叠,就是汉八旗与朝鲜军的步阵,顺着地势蔓延起伏,隐隐可以看到他们那闪烁寒光的铳杆与枪刃。
一个个方块似的汉军阵地前方,他们还摆了数十门的红夷小炮,小炮只是相对清军来说,那些火炮,其实便类似靖边军的红夷六磅炮,还有红夷三磅炮等。
“我等只需逼到那些汉贼阵前,孔有德等人,就不是我军对手,关键是行进途中,需要忍受一定伤亡。”
韩朝凝神眺望,此时冷冷说道。
“行军时,可尽量以疏阵行进。”
钟显才同意韩朝的看法。
“是啊,火器时代,大军的伤亡避免不了,若待天下太平,还会有多少勇士血洒沙场,马革裹尸呢?”
王斗默默想到,他回头看向自己大军,他们正一总一总的列成军阵,鸟铳兵在前,长枪兵在后,一个个军阵,沿着起伏的地面,蔓延很远,很远……
他们每个军阵的士兵,都紧紧持着自己火铳与长枪,便是甲等军也下马,默默站立自己马匹身旁。
他们神色坚定,没有害怕,没有畏惧。
便是那些宣府镇的新军们,也是军容鼎盛,他们紧鼓着腮帮,很多人在咬牙切齿,但也没露出胆怯的神情,寒风不时拂起他们那青红的棉甲或齐腰甲。
宣镇三个营的新军官将,神情严肃地策马王斗身旁,同样面容坚决。
王斗点头,杨帅的新军也练出来了,经过战火的锤炼,更为出众。
而在靖边军中,还有一些生面孔,他们是新补充的预备役成员。辽东战起,靖边军也伤亡数百人,不久前东路一批预备役到达,王斗将他们补充进缺员的各总各队。
军阵的后方,还有大量的靖边军医士,一些抬着担架的民夫,随时准备救治伤员。
这些民夫,都有曾在长岭山,或是松山堡各处为靖边军服务的经历,此次靖边军又将他们召来工作。
饱饭加鱼干,还有工钱,待人和气,对这些民夫来说,能为靖边军效力,是让人眼热,抢破头的存在,很多人还打定主意,打算战后前往东路。
赵瑄的炮营,一百六十门火炮,二千人的炮营战士,则列阵大军前方,行军途中,他们要抢先而行,或占据有利地势,或列于阵中,以实弹或是霰弹,轰击汉军旗的步阵。
看着众将士坚定、一往无前的神色,便是宣镇新军们,看向自己时,也皆是信赖崇敬的眼神。
王斗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我坚信,我不会失败,因为我有这么多可敬可佩的儿郎!”
他猛地睁开眼,大喝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王斗严厉的询问声音,在山野中回荡。
回应他的,是雄壮的呼啸:“虎!”
所有将士踏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喝应。
“咚!”
中军鼓点响起,众军又上前一步,再次咆哮:“虎!”
他们三喊三进,三喝虎字,他们的呼喊声音,尤如阵阵春雷,滚过这方军阵大地。
“奏乐前行!”
王斗将自己的长剑斜斜前指,发出了他的命令。
军中的丝竹鼓乐鸣响,激昂的乐曲响遏云宵。
“前进!”
无数的军官将他们的指挥刀剑挥向前方,咆哮喝令。
“杀上前去,将那些二鞑子杀个鸡犬不留。”
“杀光他们!”
“前进!”
“向前进!”
激昂的丝竹乐中,靖边军与宣府新军大步行进,坚定,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