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斩贺人龙(1 / 2)

冯师孔只是担心,害怕事情最终不可收拾,劝孙传庭三思而后行。

孙传庭冷笑道:“不可收拾?本督率三千虎贲前来,就是为收拾诸辈而来。不单如此,本督以后还要在陕西大练新军,对将士晓以忠义,让他们知晓为大明而战,最终取代这些军阀!”

最终冯师孔只得服从孙传庭安排,二人密谋如何召贺人龙计事。

此时贺人龙的部下,周国卿、魏大亨、贺国贤、高进库人等为他腹心,高杰、高汝利、贺勇、董学礼等十余将官则疏远些,若只斩贺人龙与其心腹同党,对余将安抚,则一军可定。

特别此时作为副将的贺人龙部下高杰,作战勇猛,又与流贼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在孙传庭心中,是可以委以重任之人。

毕竟古人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高杰曾是李自成部下,当年李自成的妻子邢氏掌军资,每日支给粮仗,分合符验之时见高杰貌伟,遂与之通,高杰恐李自成发现,遂窃邢氏归降,以后的事情当然也瞒不住。

李自成被高杰戴了如此大的一顶绿帽子,岂能与他善罢甘休?别的将官都能降闯贼,就他不能降,这也是高杰每遇流贼,都奋勇拼杀的缘故,可用!

当即,孙传庭檄召陕西各将于西安议事,言明必须在四日后下午未时,尽数赶到总督府相商国事,听他面授机宜,有违抗者,迟到者,一率皆斩!

由此可看出孙传庭的雷厉风行,毕竟这时间非常短,必须在接到文书后,快马加鞭,一刻不停,方能赶到,特别远一些的地方官将。

好在此时陕西地方驿站还算完备,特别供传递紧急文书使用的地方塘马,就见飞马四出,个个背上插着小旗,急急奔向陕西各处边镇,一时间,也不知道累死奔死多少马匹。

接到檄召后各将都不敢怠慢,毕竟往日孙军门虎威尤在,便是贺人龙,因为汪乔年兵败身死时,孙传庭曾有为他上疏求情,因此一样放下戒心,只带了二百亲卫家丁,还有身旁各将,急急往西安奔来。

此时已是十一月初,昨日刚有些回暖,今日又是雪飘阵阵,风雪吹来,冰寒无比。

到达的各将进入西安城时,皆惊讶的发现,城头多了许多精锐的士兵,他们个个盔甲精良,气势森严,甚至远远看去,各人手上拿的还是自生火石铳,这让不少人心惊。

越往总督府邸走,道两旁所列的精锐士兵越多,这些人手上火器精锐不说了,特别那种纪律森严,百战余生的气势,让很多人看得心惊肉跳,这是督标营?孙督从哪搞来的?

贺人龙也是疑惑中的一员,他领家丁部将进入西安城后,就注意上这些士兵,看这些人个个顶盔披甲,在寒风中只是一动不动,那种精锐,那种严明,自己营内精兵跟他们一比,简直没得比。

而且这些人个个身体粗壮健实,似乎有使不完的劲道,他们衣甲还非常精良,显然平日花了大力气供给,他想不出,这是哪来的兵马,又有哪一员部将,舍得将这些好兵拔给孙督麾下?

难道是京营?

贺人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后又摇头,那些兵外貌看上去不错,其实都是绣花样儿枕头兵。

而眼前士兵,一看就是见过血,打老仗的样子,绝不会是京营士兵。

隐隐的,这些兵马,还给贺人龙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想不起,这类兵在哪见过。

到了总督辕门前,就见一左一右两根大旗杆拔地而起,有若两柄利剑,直刺青天,上面翻滚着两面杏黄大旗,其中一旗上,隐隐可见“三军司命”的字样。

此处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数百红甲铁盔精悍战士在大门两侧广场整齐肃立。

他们手持武器静静无声,便是酷寒的天气,也无人稍动一下,看他们这种强军姿态,虽只数百人,但气势有若千军万马,广场上来将,无不是看得震动。

贺人龙带周国卿、魏大亨、高杰人等到时,三边各镇总兵也到了。

固原总兵郑家栋,临洮总兵牛成虎,榆林总兵王定,宁夏总兵官抚民,还有他们各人麾下,如临洮镇副将卢光祖,榆林镇副将惠显,参将刘廷杰等等,各镇游击及以上军官,先后都有到达。

辕门前满满尽是顶盔披甲的将官,不时还有人急奔而到,从马匹上跳跃下来。

秦军苦寒,粮饷经常拖欠,这些人便是官将,也个个尽是衣甲破烂,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过他们神情粗豪,个个言谈笑语中颇为无忌,就听“驴球子、咱老子”声音不断,辕内前尽是相互招呼喧闹之声。

贺人龙领了一帮将官到达,立时一片人招呼:“贺帅。”

“贺帅。”

“老贺到了?”

“哈哈哈,贺疯子来了?”

贺人龙与他们寒暄着,特别固原总兵郑家栋、临洮总兵牛成虎二人,与贺人龙一样,都是老资格的大将。

二人皆大摇大摆的上来招呼,他们尽是粗黑的脸,一副风霜雪雨的模样,个个都快五十了,身上的铁甲也是痕迹斑斑,挂着的披风,甚至破了几个洞口,典型的老军伍样子。

“老郑,老牛……”

贺人龙随便拱了拱手,看向广场上那些兵,低声道:“这些什么来头?孙传庭从哪拉来的?”

二人摇头,神情也是羡慕:“好兵哪,我们营中的家丁跟他们都不能比,难道是京营的?”

贺人龙嗤的一声冷笑:“京营有这样的兵马,皇帝就不要靠我们这些军头了!”

郑家栋说道:“也是。”

牛成虎则道:“老贺啊,某心中总有些不安,你说孙老虎摆出这样大的阵仗……”

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会不会是要追究我等当时脱逃之罪?”

贺人龙其实也有这样的不安,但他总不相信孙传庭真敢实际处置他们,至于杀他们的头,这种想法,更是心头闪都不会闪。

有兵便是草头王,这些年仗着手上的兵马,他贺人龙傲视群雄,漠视众官,他就不甩杨嗣昌,不甩傅宗龙,不甩汪乔年,他们又能如何?朝廷又有如何?

就是出了事,也最多一个戴罪立功自赎罢了,实际的处罚一个不敢。

这样的戴罪,戴的次数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多少个了,皇帝杀文官大员如杀鸡,对他们这些手上有兵马的军头,唯有安抚!否则,不怕自己闹事兵变,甚至去投流贼?

哼哼,孙传庭也是一样,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真的。

他更听说了,左良玉虽说是朱仙镇大败的罪魁祸首,但事后的处置果然与心中所想一样,皇帝只敢拿文官出气,还有杀一些没了兵马的总兵将官,左良玉又是个戴罪立功自赎的结果。

更可笑的是,对这个罪魁祸首朝廷原来是要奖赏的,还是宣镇时报报道之后,才改为斥责,但实际的处分仍然一个没有,为什么?左良玉手中兵马多呗,朝廷害怕呗。

这也让贺人龙更坚信保存实力的心思念头,若战局不利,保存手中兵马当为第一要务,这个世道,有兵,才有权位,有兵,也才有荣华富贵!

心中想着,贺人龙呵呵一笑,他不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不摆出大阵仗,怎么让人畏服?不摆出大阵仗,怎么让人害怕?我贺疯子承认这些兵马是很精,但就这点人,又顶什么用处?最终还不是靠我们各镇总兵,关中儿郎子弟?……当然,老上司嘛,总得给点脸面,孙大人到时虚张声势的吓唬我们,或是破口大骂什么的,咱们也配合点,一同演一场戏,让各方都下得了台。事情过后,俺老贺请你们长安城最大的酒楼撮一顿。”

牛成虎与郑家栋放下心来,皆哈哈大笑,说道:“姜是老的辣,贺帅这一番分析,可谓鞭辟入里。”

众人寒暄着,看各镇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此时猛然咚咚咚三声炮响,辕门大开,黑洞洞的张着,众人皆是一惊,贺人龙也是咳嗽一声,他回过神来,扬手道:“走了走了,时辰到了,进辕去吧,别让老上司久等了!”

亲卫家丁留在广场上,他一马当先,大摇大摆从辕门进入,各将也是络绎而进,不过见沿途密密麻麻的卫士,手中持着火石铳,各人还是暗暗心惊。

总督府颇大,从辕门到大堂有两进深深大院,高杰跟在一干将官身后,他看着两旁肃立英武的军士,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然后他在二门台阶旁,看到一背手淡淡看着他们的将官,众人眼前都是一亮,毕竟如高寻这样俊美硬朗的美男子可谓少见,一身精良盔甲穿在身上,更显他的英姿不凡。

但高杰想的不是这个,他看着高寻,心头却猛然浮现一个念头,他知道了孙总督带回来的兵马是什么。

靖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