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赵彦清明明知道自己身份有假,怎么可能还放心让她近身伺候,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赵彦清对她有什么好感。但意识到自己被毫不犹豫地拒绝,她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服气。
怜雁低了头,几不可闻的“嗯”了声,又觉得应该表个态,便轻声加了句:“奴婢惶恐……”不管她自己乐不乐意,在赵彦清面前,始终应该保持安守本分无非分之想的模样。
“你不乐意?”赵彦清接口就反问道。
怜雁猛然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彦清会这般回话,像是在质问她,这让她如何回答?心里头乱成一团,只能低了头一声不吭。
其实不仅仅怜雁,就是赵彦清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给惊住了。怜雁的意思很明白,她被陶氏和陶夫人念头惊吓了,来向他表个态,可他却像不甘心一样非要再问一句“你不乐意”,之前好容易压下的烦闷感又骤然升了起来。
见怜雁低着头闷不做声,赵彦清心里头就更不舒畅,可高高在上的傲气又不可能让他再揪着不放,更不会在男女之事上强迫,冷声道:“退下吧。”
怜雁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发下他已经低下头看书不理会自己了。
看出赵彦清的面色不豫,怜雁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他似乎是不满自己的态度,可这不满的原因又是什么?
会不会是觉得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不乐意跟了他,伤了他自尊?就像刚才她想到他可能拒绝了陶氏的提议觉得有些不服气一样的道理?
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赵彦清已然又抬头看向她道:“还杵着作甚?”
怜雁有些无措,总觉得若这么退下去,这一趟就白来了,抬头看着赵彦清甚为俊俏的脸,脑子里忽然就响起一个声音:这是一个机会,若这次错过,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会遇上……
潜生已经九岁,若是要走科举的路,这个年纪也该去考童生试了,奴籍是考不了的,唯有先摆脱了奴籍才行。要摆脱奴籍,只能往赵彦清上下心思,丫鬟抬了小妾且又讨得主子欢心后,家人脱了奴籍的事迹怜雁也听说过不少……
她把心一横,低下头断断续续道:“夫人、夫人也是关怀侯爷,才想着让……我……来伺候,侯爷……该体谅,我、我怕伺候不好,惹侯爷生气……以前、以前也没有过,但……可以学……”支离破碎的一番话,连她自己都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屋里半晌都没有声音,除了自己的心跳,怜雁就听不到别的了,之后隐约察觉赵彦清似乎离了座位朝自己走过来,没多久就看到脚尖前的一双黑靴。
怜雁愈发紧张,手指紧紧地搅在一起,却看到赵彦清的手已经伸过来捏起她下巴令她抬起头来。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赵彦清的神色似乎不像刚才那样冷得怵人,却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而怜雁就算看不到自己也知道,现在她的眼神定是慌张无措的。
她没勇气一直和赵彦清对视着,很快就轻颤着睫毛垂下眼睑,却听到赵彦清开口道:“你应该明白夫人的意思。”
怜雁低低“嗯”了声。
“看着我。”
怜雁无法,只能又抬眸看向他,听他道:“真的愿意跟了我?”
怜雁又“嗯”了一声。
赵彦清又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小姐,但你最多只能是一个妾室,这样也愿意?”
怜雁睫毛颤了颤,点了点头。
以前怜雁听说过不少家道败落的小姐攀上勋贵人家做妾,内宅妇人们讲起这些人总会不屑地哼一句自甘卑贱,主妇们往往最讨厌这种出生的小妾,她们往往学识不低,举止大体,又总会不服主母管教,处处争宠,因为身份摆在那里,还能称上一声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