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拉了缰绳停下,哼笑了声,“我不去,就是来送坛酒。”说罢把手里的酒坛一抛。
赵彦清接住,闻了闻,“好酒。”
“那是,我的酒,怎么会差,上好的女儿红,让人从绍兴带来的。”
“就为了送酒?当真不去?”
周楠把头一撇,“不去。”说着就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彦清没拦他,吩咐常文继续走。
怜雁嘀咕道:“他怎么这么别扭?不去就不去呗,还非要追上来送一坛酒。”
赵彦清略有无奈地摇摇头,“随他去吧。”
墓冢在林子里,只有几块石碑,连名字都没刻。赵彦清指着那块最大的道:“这是林老将军。”又指了指旁边这块较小的,“这是林泰。”
其余的他也一一报了名字,都是怜雁不熟悉的林家家将。
怜雁呆呆地站在墓前,眼睛涩然,但没流出泪来。
赵彦清在墓前洒了酒,然后自己举起酒坛喝了一口,道:“这是周楠送的,他面子薄,没好意思来。上好的女儿红呢,我记得你嫌这个太烈那个太淡,更中意女儿红。”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林老将军喜欢什么酒,若有中意的,倒可托梦给我,下回我带来。”这一番话比前面的郑重了许多,不似同林泰说的这么随意了。
尔后赵彦清说了朝中的一些事,难得他对着墓碑絮絮叨叨起来,末了又道:“我定当竭力为太子为林家翻案。”
怜雁就静静地听着,什么都没说。
赵彦清侧头看她,她有些木然的神情像利刃直刺心间。他沉默地陪怜雁站了会儿,最后在心底轻轻一叹,妥协了她的默然,道:“我去马车上等你。”尔后就带着常文先离开了。
在他俩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时,怜雁僵直的身子总算有些松垮了下来,眼圈慢慢变红。
她不像赵彦清那样能对着墓碑说出那么多话来,便是哭也是默默地流泪,像是怕声音太大惊扰了下面的亡魂一般。
哭累了,就抱膝坐下,头靠着碑侧,轻轻地呢喃,“泰哥哥……”
泰哥哥,等给你们正名了,就换个好的陵墓,正大光明地在众人面前。
这是她心底唯一的希冀了。
赵彦清和常文在马车上等,却迟迟不见怜雁出来。
赵彦清阖目靠着车壁,但常文知道他没睡,只不知在想些什么。
踌躇了片刻,常文试探着道:“侯爷,小的进去看看?”
“不必。”赵彦清道。
她总会走出来的,从过去走出来,他会等着,也只能等着。
常文察觉到这位主子心情不佳,应该说近来几天,两位主子的心情都不好,今天就更加沉闷,也是,来祭拜故人,谁的心情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