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2 / 2)

男儿行 酒徒 4242 字 15小时前

“轰隆。”“轰隆。”另外两只被绳索拴在一起的手雷,6续飞來,缠在长矛杆上,制造出同样的灾难。

根本沒法躲,长矛对抗骑兵,阵形必须密集,不密集则沒有效果,而正是因为他们的队伍密集,又预先蹲在了地上,才导致了最为惨烈的结果,在手雷爆炸的瞬间,彼此紧挨着的长矛手们谁也來不及挪动身体,只能将脑袋缩在前方袍泽的后背处,然后听天由命。

已经被淮扬工坊改进过十几次的手雷,体积虽然缩小了一半儿,但威力却远胜当年,预先被刻出了花纹的铁壳,在一斤重颗粒化黑火药的推动下,迅于半空中炸做十四五瓣,然后与包裹在手雷内的绣铁珠一道,冰雹般四下飞射,撕开蒲家军的鲛鱼皮甲,撕开皮甲里边的血肉,钻进骨头和胸腹,将里边的内脏搅成一团稀烂。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暂时还剩下一口气的伤者,靠在已经死去的同伴尸体上,大口大口地吐血,在爆炸点周围,其他长矛手们则一个个呆若木鸡,既不懂得去救助自家袍泽,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沒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心神,第二排三名骑兵又策马而至,“轰隆。”“轰隆。”“轰隆。”,三声爆炸,接连响起在第一波手雷的落点附近,将泥塑木雕般的长矛手们炸得尸横遍野。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第七波,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就有二十几波手雷,丢进了蒲家军用马车和长矛临时拼凑起來的防御阵列,至少有四十余名长矛手,连动都沒來得及动一下,就被炸得粉身碎骨,而侥幸沒被爆炸波及的人,则紧紧挤压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一群待宰羔羊。

“用长矛,用长矛挑住掌心雷的链子,向外甩。”不知道是被爆炸声震傻了,还是突然心有灵犀,义兵副万户颜继迁跳起來,带着哭腔嚷嚷。

这个办法应该可行,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周围呆若木鸡的长矛手们闻听,立刻从呆傻状态恢复了几分心神,抢在新一轮手雷砸在自己头上之前,丢下长矛,撒腿便逃。

注1:据王寒枫《关于蒲寿庚几个问題的探讨》考证,估计蒲寿庚大概屠杀了六七千人,其中:南外宗室三千余人(明·阳思谦《泉州府志》说,绍定间南外宗室有三千三百余人),淮兵二千五百人,士大夫不知数。

第十八章 清洗 中

“站住!不准逃!你能逃到哪去?淮贼打来了,谁也落不到好!”义兵下万户颜继迁大急,挥起弯刀,接连砍翻两名掉头逃走士卒。然后高举着血淋淋的刀刃威胁。

“去你娘的!老子当年又没杀宋人!”一名蓝眼睛的大食义兵高声叫骂,用盾牌护住自家头颅,从他身边急冲而过,脚步不肯做丝毫停留。

“老子也没杀过!”

“老子只是佃户!”

“老子原本姓李,当了你家的奴仆才改姓的颜!”

“要上你自己上,老子又不干了,不干了!”

……

四周围,不停有人叫喊着夺路而逃。淮安军保的是宋王,宋王打下泉州之后会报复,大伙谁都落不到好。这是蒲氏及其周围的附庸家族,平素用来威胁并鼓舞士气的一贯借口。那些不明真相的庄丁青壮们,听这些借口听得多了,也慢慢与家主一道形成了同仇敌忾之心。然而,在不断爆炸的手雷面前,这些借口忽然就变得无比的苍白可笑。庄丁和青壮们迅速就发现,自己其实跟什么蒲家颜家田家,仅仅是地主和佃户,掌柜跟伙计的关系。对方祖辈惹下的仇恨和因果,根本就不关自己屁事!(注1)

“站住,顶上去,谁敢跑,杀无赦!”颜继迁被说得无言以对,只好带领着自己的亲信,继续用杀戮来维持军阵。一名从他身边跑过的庄客躲闪不及,被他拦腰一刀劈做了两段。另外一名‘花’钱雇佣来的大食武士奋力抵挡,却被两个颜家的死士前后夹击,很快砍翻在地。没等他们堵住第三个逃兵,周围瞬间就是一空。所有逃命者果断绕路,将颜继迁和他的二十几名心腹死士,丢在了阵地上。

“站住,你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老子回去之后……”颜继迁气急败坏,跳着脚威胁。正在逃命的士卒们则像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怜悯。

“大人快躲!”一名心腹死士猛地从背后扑过来,抱着他在血泊中翻滚。还没等二人滚远,“轰隆!”“轰隆!”“轰隆!”又是接连三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再迁和他的那位心腹死士,被三对儿接踵而来的手雷,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轰隆!”“轰隆!”“轰隆!”……更多的手雷被丢进车阵之间,将仅有的几簇死战不退者,陆续放翻在地。由马车和长矛组成的防御阵列,迅速土崩瓦解。魂飞魄散的士卒丢下兵器和盾牌,四散逃命。

“站住,别跑,顶上去,顶上去,谁敢再跑老子杀他全家!”三长老田定客急得两眼通红,挥舞着弯刀在人流中四处‘乱’砍。

必须坚持住,哪怕是将颜田两家的族兵消耗干净,也必须再顶上一到两轮儿。否则,万一失去旋风炮的支援,那兀纳那边好不容易占据的上风,就会被陈友定全力扳回。接下来等待着蒲家军的,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这厢急得喷烟冒火,但庄丁和雇来来大食武士们,却不懂什么大局小局。尽量躲开他和他的心腹死士,绕路奔逃。马车和长矛组成的战阵挡不住手雷狂轰滥炸,弓箭也对飞奔而来的战马造不成太多威胁。如果大伙不赶紧撤离,现在就会变成一团团碎‘肉’,根本不用等到全军覆没。

“别跑,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儿。顶住这一轮,顶住这一轮儿大伙才有机会活命!”大长老蒲世仁,心思要比田定客活络得多,发觉光凭借杀戮再也无法稳住阵脚,立刻改编策略。

“别逃,大伙顶住这一轮,只顶住最后一轮!咱们,咱们有旋风炮!”五长老蒲世杰也知道情况不妙,将大部分旋风炮都调转方向,朝着自家阵地正前方猛砸。

“轰隆!”“轰隆!”“轰隆!”一团团橘黄‘色’的火光,拔地而起。在阵地正前方二十一余步处,烧出了一片片火湖。

这的确是一个绝妙应对之策,充分利用了动物怕火的天‘性’。下一‘波’冲过来的淮安军骑兵没等靠近蒲家军的阵地,就被热‘浪’‘逼’退,不得不调转马头,躲避火焰。已经拉燃了引火线的手雷,也只能隔着火湖老远就随便丢了出去。徒劳地在火湖和被蒲家溃兵遗弃的马车之间,留下一个又一个丑陋的泥坑。

“再‘射’,再‘射’,给我用火把左翼封死!”五长老蒲世杰一招得手,心中的慌‘乱’立刻转为了狂喜。挥舞着双臂,招呼旋风炮手们再接再厉。

更多的希腊火弹,被旋风炮丢在了他自家军阵左翼,将他们自家的军阵前的火湖,迅速连成一道炙烈的火墙。傅友德的攻击再度受阻,不得不重新将骑兵拉开,调整队形,寻找机会。而大长老蒲世仁则借助这个短暂的机会,带领着几个讲经人和一大群真神的狂信徒,堵住自家队伍中的逃兵,大肆屠杀。

“别跑,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儿。顶住这一轮,顶住这一轮儿大伙才有机会活命!”

“逃命者,必受真神的严惩!全家都会被丢进火狱!”

“真神在天空中们,你们的所作所为,会验证你们是否忠诚!”

“死,逃兵,死!”

“杀!”

在血腥的屠戮和火狱的双重威胁下,逃命者不得不暂且放缓脚步。然而,还没等蒲世仁来得及高兴,他的心腹爱将,先前带头去洗劫林家庄子的‘色’目千户苫思丁猛地拉了他一把,脸‘色’如死一般白,“大人,大人,那边,淮安军,淮安军的步卒杀过来了!”

“啊!”大长老蒲世仁惊慌地扭头,脸‘色’也瞬间暗弱死灰。苫思丁观察得仔细,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地对抗淮安军的骑兵之时,官道右侧的五千余名淮安军步卒,已经缓缓向前推进了一大截。将双方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两百步,并且还在继续缓缓前推。就像一堵移动着的钢铁之墙。

高墙的正前方,则摆着三十余‘门’四斤小炮。每一‘门’炮都架在一座全铁的炮车上,由四名壮汉推动前进。跟在炮车两侧的,则是一名炮长,两名校炮手两名装填手和一名击发手,在前进的同时,不停地用目光判断双方的距离。

“旋风炮,旋风炮!赶紧调旋风炮过来!他们队伍太太太密。轰,轰轰轰死他们!”三长老田定客脸‘色’煞白,喊出来的主意也结结巴巴。

“放箭,放箭‘射’住阵脚,拦截他们!”大长老蒲世仁也失去了应有的冷静,跟在田定客之后大声叫喊。

二百步,比羽箭的有效‘射’程高出了一倍。但是绝对应该在旋风炮的‘射’程之内。希腊火罐,也绝对可以给排成三列横阵的淮安军以致命打击。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旋风炮预先就做好了准备。而先前,蒲家的旋风炮要么正对着陈家军发威,要么被调转方向去替自家左翼纵火,现在想做出调整,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正在缓缓向前移动的那堵钢铁城墙,猛地一顿,就在距离蒲世仁的长老旗一百五十步处停了下来。随即,钢铁长城后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宛若幼龙腾渊时的初鸣。

“呜——呜呜——呜呜——”角声将尽未尽,三十辆钢架钢轮炮车,已经齐齐停止移动。四名负责推动炮车的壮汉,扑到炮车后半段,奋力压下炮尾,将炮车后下方的固定锚狠狠砸进了泥地当中。两名校炮手一蹲一立,快速摇动炮管下方的手轮儿。头上顶着红‘色’盔缨的炮长,则眯缝起一只眼睛,右臂平伸的右眼正前方,大拇指上挑,同时嘴里报出了一连串稀奇古怪的数字,“前方二百四,上扬三格半,右起五格半。一号炮马上校准,到位后向我汇报!”

“前方二百四,上扬三格半,右起五格!二号炮马上校准,到位后汇报!”

“前方二百三十五”上扬三格三刻,右起五格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