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郡主撩夫日常 粟米壳 3152 字 14小时前

“不交代清楚这些,自有人来刑讯查问,容不得你不开口!”

沈徐氏像是瑟缩了一记,可看着他那眉眼轮廓,心头又是涌上一窜幽火,颇是恼羞成怒:“我没做的事我为何要交代!”

“说到底你是怕被我连累了罢,哈哈哈,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手段爬到高处,啪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哈哈哈”从阴影里渐渐出来的身影披头散发,大半的头发都用来遮住了脸,露出一双眼睛黑黝黝阴鸷盯着,“垫脚石,你拿徐家,拿平阳王府做垫脚石怎么不说——”全然是不管不顾的神情,带着狰狞疯狂的恨意与复杂情绪。

那婆子的脸赫然露在了光线下,半张脸疤痕可怖,半张该是貌美的如今也是看着憔悴苍老,恰是苏回曾见过的,那个蒙脸的杨婆婆,以及后来指使绑架她的,亦是沈崇的生母沈徐氏。

此刻她脸上神情狰狞,糅杂恨意与复杂情绪,“我不用你可怜,早就说过是被你这个煞星拖累,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落今时这地步,你也少来假惺惺的!我一点不后悔当初做的,恨只恨,在你出生的时候就该掐死你。”

苏回倏然睁大了瞳孔,就觉那话之后牢房里静得出奇可怕,然后她就看见沈崇弯了弯嘴角,像是一抹自嘲很快敛去,随即便往外走去。

“沈”苏回刚刚张口又阖上,只动了身子紧忙跟了上去,并未错漏那一瞬沈徐氏的错愕惊愣,却无暇顾及。

沈崇并没有走多远,而是走出了一段之后靠在墙边等她。

“你母亲”

“她一向如此,这话在我幼时就常常听,不足为奇。”沈崇快速说道,“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还约了人,就不耽误沈大人了。”苏回婉拒,在同沈崇一道出了大理寺后拱手告辞,往相反方向而行。

而沈徐氏在这桩之前,几乎没人知晓她还活着,在将沈府搅得天翻地覆后,也在徐家周全脱困之后突然就消失匿迹了。然唯一知道的,也是沈徐氏最厌恶的却在她被徐宛屏赶出徐家之际收留了她,容她在吴怀别院养老,两名婆子两名婢女侍候,也不算亏待,谁想还能惹出事端来。

司马琰办事一向妥帖,若没有实质证据绝不会贸贸然抓人,而且还会在这时同他打招呼。概因沈徐氏便是当日周夫人约见的人,也是在茶楼外鬼鬼祟祟离开的,甚至,也极有可能是推周夫人坠楼之人。

言而总之即是周夫人并非自己失足坠楼的,仵作虽判,但案子立新,疑点重重,一再审理之下真相渐渐浮出水面,这等情况之下,那行凶之人必然难逃问责。

沈崇知道的,苏回也差不多都知晓,她去寻了几家药铺均是一无所获,倒是有位掌柜的道是商盟兴许有这门道,但商盟属了皇家管,说到底又得要门路,提了两句就散了。

其实苏回也没抱多大期许,只是出来碰碰运气,挑了一些合宜的备补使人送回府自己却不急着回去。

走了半天,绕了大半个京城鬼使神差又绕回了原来的茶楼,这一回,她又在门口看到了沈牧,而后者也同时瞧见了她,脸上扬了兴奋奔了前来。

“苏神医,你怎么又折回来了?落下东西了?”

苏回也不知怎么回来的,含糊应了,又提到,“你怎么在这,沈大人”

“喏,在里头一人喝闷酒呢。”沈牧顺着往里指了指,苏回望过去,依稀能看到一孤零零的身影。

苏回蹙了蹙眉,这时已经有些天黑,看着地上倒着的酒壶,莫不是从下午走后就一直在这喝到现下?

“沈大人身体不能这般酗酒可知?”就连苏回自己都没察觉,说着话时的口吻竟携了几分凌厉怨怪。

“小的知道,可拦不住。”沈牧也是焦急,“我家大人心里头苦,他没法,就寻个清净地方把自个灌醉了好想人,他说梦不见,可好歹喝醉了,就能晃出虚影来,就像、就像小郡主还在那时。”

“”

“苏神医您也看到了,夫人她是疯魔了,就为着老爷迁怒大人,虎毒尚不食子,可她、可她就”沈牧恨恨叹息了一声,全然是为沈崇不值,“您是不知,当初姜家那七郎出征,谁都知道那是平阳王唯一子嗣,小郡主的宝贝弟弟,大人原是在想法子拦的,可就为着夫人的事生生给耽搁了,到后来,到后来什么都来不及了。”

“有人说大人为了权势不择手段,踩着旁人上位,可这都是给叫人给逼的啊。大人曾说去南召也好,平阳王府能安稳不说,那位在南召也不必受局势牵连,他费尽周折暗处保人平安,可愣是没想到最后自己这一去偏是把人的命给送没了。”

“大人从南召回来,就好像失了魂一样,将自己关起来整日酗酒,喝醉了就在书房坐着,那儿留着好多好多小郡主的东西,都是大人从国子监同摇光公主争来的,为此又受了摇光公主一番折辱。”

“那时候小的也想不明白,大人明明是喜欢小郡主的,为何不同人说清楚,可小的陪着大人走来的这一路就清楚了,这路走得艰辛痛苦,大人想自己担,也想保护她,谁都没有预料会变成今时这番景象”

“苏神医,神医”沈牧话还没说完,就看着人快步往里头去,喊了两声都没喊住。

他这话憋太久了,也不知道为何刚好苏回寻来就给一股脑倒了,眼瞅着自家烂醉的主子,忽而暗地里给自己比了手势让离开。

“”

第66章

故地重游, 总能激荡起人心底最隐秘情绪, 苏回在踏入的一刹, 只觉得过往回忆扑面而来怔在了门口处。那时年少气盛, 是何等的肆意张狂,也愈发衬得眼下如何物是人非的凄凉。

然苏回只是微微愣了下, 就走了进去, 在沈崇又去拿酒之际掠了手中,手里略轻的手感使得她晃了晃酒壶, 显然也没剩了多少,连着地上倒着的, 这人还真是

“一面求着我治病,一面又这般作践, 沈大人到底是何意可否同在下说个明白,也免得我白费功夫!”苏回说这话的时候难得夹了一丝恼意,月辉隐去, 并不能看清楚那人的神情, 只觉得仿佛被一双幽深眸子盯住,她竟生出一丝荒谬念头, 那目光就好像等到猎物落网的猎人,“”

沈崇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一起,明显高出她一个头, 仿佛罩下一片阴翳。“苏兄?”

那酒意几乎是扑鼻而来, 携着幽幽的冷梅香令她一下就回想起了几年前那夜苏回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样的沈崇无疑是陌生的,陌生到令人心悸,她有些紧张,可偏那人又往前逼近了一步。

“苏兄从南召来,应当听过玉面阎罗的”

苏回对上他的目光,那深邃里带着幽光莫名让人头皮发麻,“听、听过,又如何?”

沈崇睨着她,看着她紧张之下下意识的小动作眸色愈发深沉,须臾方暗哑着嗓子道,“那人是个锦衣玉食的,何曾受过那种苦。”他说话时眼睛未离,仿佛要将人从这副皮囊下看透一般,可苏回没动,甚至一双盈透目光仍然直直注视,不曾有何变化。

“那兴许是你不了解。”苏回的声音有些冷,就连最初的悸动也消磨光,一双眼清清冷冷携了一丝压抑怒意,“你没见过大梁边境有多少无辜妇孺孩子受战火牵连流离失所,你更没见过那些南蛮子为了侵入有多不择手段,你们高高在上,远在朝堂,可看到他们在苦苦挣扎?”

“所以哪怕违抗圣令,哪怕豁出性命也要那么做?为何一意孤行而不”

“不什么?”苏回像是夺回了主动权,挺直了身子,分隔开的身子如同对峙,周身气势并不输,“沈大人似乎是觉得事情还能有转机?还是说朝廷会派援兵到,这一意孤行反而是她自个害的?”

那微微牵起的嘴角,像是笑着质问,可笑意全然不达眼底,甚是嘲讽。

苏回掩眸弯了弯嘴角,“这件事,沈大人不是最清楚么?”

沈崇几乎想伸手去抹去她这一抹笑,心如同被钝刀一下一下剐磨着,阵阵苦楚从胸口弥漫而出,压得他几乎难以呼吸,张了张口倏尔沉默,狭长眸子瞬时黯淡无光。

“你当她就没有想过法子么?”苏回凝着他一字一句,也不顾这话到底会透露多少,概因他先前的话,和现下的反应,竟能让她感到一丝痛快之意。

“沈大人莫忘了,这世间难有两全之事,以及过去的事不可追。”苏回声音淡淡,却叫沈崇忽然变幻了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