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的胸腔起伏着,他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火气平息下来,在叶飞白面前,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希望将一切美好的东西呈现出来,哪怕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叶飞白的身份有很大问题,他也无法控制自己。
叶飞白看了会儿把脸扭到另一边的段景,走到墙角捡起被当成出气筒的通讯仪,在上面瞟了一眼——“我已经确定你的身份了,也已经知道你的下线是谁,三天后晚上十二点,我在梓山湖酒店1930号房间等你。”
叶飞白沉眸一瞬,若无其事地将通讯仪放在段景枕边,说道:“要去赴约吗?”
段景扭过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这几天你先住我家吧。”
“这不太方便。”叶飞白说:“我住酒店就可以了,那些人一击不成,近期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相信首都的安保还是很不错的。”
段景背后的伤口虽然尚未愈合,但已经并无大碍,只需要连续上药静养几天就行了,他翻身坐起来示意叶飞白帮他拿过衣服,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住在我爸妈那里,我在市区有套房子,出门采买挺方便的,我上学的时候一般去那儿住。”
叶飞白有些松动,想了想问道:“不会打扰你吗?”
“不会。”段景冲他勾唇一笑,将扣子系上,说道:“我也会回去住,如果你愿意给我做饭暖床,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飞白也微微一笑,说:“可以。”
段景穿好衣服,一双灼灼的桃花眼挺有深意地看着叶飞白,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揽住叶飞白的腰身。
叶飞白一不留神没站稳,直接扑到了段景的怀里。
“我有时候挺搞不懂的,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段景抚摸着叶飞白的长发,嗅着他身上很浅淡好闻的香气,说:“要是对我没意思,就别给我希望,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吊着我会让我很难受?”
叶飞白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一瞬,便轻叹口气恢复如常。
他推了推段景的肩膀,却没有将人推开。
“我们不合适的,小景。”叶飞白拍了拍段景的后背,说:“把我放开吧,这里随时都有人可能进来,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段景把胳膊收地更紧了些,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是故意当成看不懂我的暗示了,我倒是觉得我和你挺合适的,我喜欢吃你做的饭,还喜欢吃你做的小点心,又喜欢你这个人,而且我发现你对我似乎也并不是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意思——所以你在顾虑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叶飞白有些无奈,段景总是会对他耍赖,满身孩子气,然而他偏偏对这样的段景无可奈何,想要推开他却又有些下不去手。
“小景,我和你的关系最多只能到这一层了,其他的,我只能说抱歉。”
段景沉默了一会儿,把叶飞白松开,耸了耸肩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大概是我不够好,走吧。”
“段景”
“先别和我说话。”段景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叶飞白那张典雅漂亮的面孔,说道:“不用安慰我,我不是个因为一次拒绝就会一蹶不振的人,反正我得不到的多了,习惯就好。”
说完之后,他穿上鞋子便率先走出病房。
叶飞白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微微皱起,片刻之后,他打开了通讯仪,发了条消息——“狐狸已出洞,任务失败。”
显示发送成功之后,叶飞白没有看回复,关上通讯仪之后紧随段景离开了医院。
段景在市区买的一套房子靠近学校,联邦的学制和西溟帝国有所不同,联邦每个学年有十一个月,只有一个月的假期,而且假期在十二月底到一月末。
此时正值假期时间,学校附近没什么人,倒也显得清净。
段景和叶飞白一起去紫宸街北微花园被拆了一半的房子里拿出了叶飞白的行礼,居家用品只有几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除此之外,叶飞白带的最多的就是一些烘焙书册以及画画用的材料。
“我家不算大,你可以把书房当成你的画室,屋子里只有一个浴室,我们共用。”段景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叶飞白收拾东西,手中把玩着一根笔,说道:“说起来,我在你家住那么久,好像还么见过你画画。”
叶飞白原本在收拾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将一套铅笔画具拿了出来,柔和的目光看着段景,说道:“画画需要灵感,尤其是山水相关的画,心情不好的时候画出来的东西太过压抑,我不喜欢。”
“不画人物吗?”段景挑了下眉毛。
“如果你愿意当模特的话。”叶飞白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以给你画一张素描。”
段景坐在窗边,他一头长发在脖颈后面用一根红色的发绳松松捆住,穿着一件浴袍,露出大片浅蜜色的胸膛,手中端着一杯茶,茶水是金红色的,在透过玻璃墙的阳光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亮光。
叶飞白坐在不远处,拿着铅笔在素描纸上描摹着眼前的美景,笔尖和纸张接触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要多久?”段景实在受不了了,他的手臂已经保持半举起的造型足足三个小时。
“马上就好,再坚持一下。”叶飞白说道。
又过了几分钟,叶飞白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笔放下,说:“好了。”
段景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来,耸了耸肩膀晃了晃酸胀的手臂,站起来走到叶飞白身边,看到了画纸上的那张用铅笔画出来的肖像画。
“像吗?”叶飞白看着他问道。
段景的视线落在那张画像上,半天都没有移开眼睛,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一张画像所动容,就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露出这种温柔又安静的表情,看上去整个人都轻松惬意。
第313章 我是那笙
段景将夹子打开,把画纸抽了出来,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你居然能把我画的这么好看,我刚才的眼神有这么缠绵吗?”
“嗯……缠绵?”叶飞白觉得好笑,这个词用起来还挺稀奇的,他起身在段景的画像上扫了一眼,眼眸中的笑容顿时愣住了,片刻之后,他的心头似乎有潮水开始不停地上涌。
最开始学画的时候,他其实学的是肖像画,然而随着画功越来越深,他很快就发现,他画出来的每一个人,哪怕形似真人,但他们的眼睛里全都缺少神采,以至于到了后来就算是个在这方面的外行,也能看得出来,他画的人像是死人,尤其是能够看透心灵的眼睛,如同一汪死水,毫无神采。
后来一位画师提点叶飞白:“你是个非常有灵性的人,所以你只能画出你真正喜欢的东西——比如景物,再比如你喜欢的动物,却单单画不出人。”
他对万物多情,却又对人冷情。
不过这也无所谓,从那之后,叶飞白就扬长避短,再也没有动笔画过人物肖像,反正那些人他并没有非画不可的执着。
然而此时此刻,叶飞白却蓦然发现,他画笔之下的段景,居然生动地宛如真人,甚至将段景眉彩飞扬和眸中含笑的深情全都跃然纸上。
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叶飞白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不,这绝对不应该!撇开身份不说,光是段景那种不算沉稳,不算成熟,还总是轻佻地像个花花公子一样的性子,都绝对不会是他的那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