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依依口中说着不怕,但小林氏这个做母亲的,一定是要帮女儿调理好的,她去了一趟林府,恰好林公也在家,林公听了自己女儿的担忧,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年纪大了,胆气也变小了?我们林家,得罪一个宠妃,压根不怕。”
小林氏听了父亲的话,内心腹诽道我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了么?不过父亲如此,让她的心中越发有了底气。
柳依依去宫中的那一天,小林氏为她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衬得柳依依的气质更加不凡。
小林氏拿着一串水色的珠子,带到了柳依依额间,念叨着说:“这是你父亲当年在边疆打战得来,不是凡品呢。”
柳依依微微点了点头,那水色的珠子在她额间闪着淡淡的光,倒让身边的碧荷看痴了去,幸好小姐已经订了亲,要不然,只怕要抢破几家人的头了。
小林氏满意的从旁边的匣子里又拿出了水色同色系的手珠、项链与柳依依带上了。
当年宇成济看到这套首饰便痴了去,想着小林氏带着会有多么的美丽,偷偷的将它藏了起来,却不料小林氏年纪大了,嫌这套首饰太过于清澈,倒便宜了柳依依。
快及笄的少女如枝头的花骨朵一般,美丽得让人想去采摘,柳依依穿好了衣裳,微微一笑,上了马车。
小林氏在马车下有些紧张的说道:“你得注意些。”
她点了点头,靠在了马车上,跟着马车离去。
进了皇宫,她因身份与以前大不相同,身上背着荣安县主的名头,大家显然不将她当普通的小姐看待,对她毕恭毕敬起来。就算荣安县主是个可欺负的,后宫余太妃当年可不是吃素的,她要做荣安县主及笄礼女宾的事已经在宫中传开来。
碧荷将帖子给了宫中的嚒嚒,宫中嚒嚒和善一笑道:“还请县主跟我往这边走。”
此时皇帝正在前朝讨论国事,嫔妃们也没有什么心思跑出来玩偶遇的戏码,花园中那摊子血似乎还在呢,她们可不愿触这个霉头,只日日祈祷自己能早日受孕罢了。
柳依依跟着宫中嚒嚒到了吴贵妃的正殿,远远的,柳依依看见吴贵妃抱着波斯猫儿,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女,两人正往这么瞧。
虽然两张脸有些相似,但少女的脸上是忍不住的厌恶,而吴贵妃的脸上却是讥诮的似笑非笑。
柳依依上前几步,不管两人面上如何,只恭敬的向吴贵妃行了一礼道:“贵妃千岁千千岁。”
吴贵妃抹了一把手中的猫儿,面上带着笑说:“荣安县主不必多礼。”又对柳依依指了指,“好久不见,快来我跟前让我看看。”
柳依依迟疑了几秒,往吴贵妃面前走去,吴贵妃身边的宫女已经将绣椅摆到了吴贵妃的身边,吴贵妃往绣椅上指了指说:“坐吧。”
柳依依没敢全部坐到绣椅上,只坐了一半,对吴贵妃恭敬的笑了笑。
吴贵妃见她全身上下皆不是凡品,面上虽然恭敬,但却看不出真实的情绪,不由得笑了笑,一只麻雀而已,还真以为是凤凰了?
☆、第164章
吴紫如在一旁看到柳依依不卑不吭的样子,咬了咬牙,她姑母娇贵逼人,一般女子在姑母面前都自卑得抬不起来头,而柳依依却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仿佛自己的容貌,能与吴贵妃媲美似的。
宫中的宫女们见到吴贵妃与吴紫如的模样,也明白了两人是要整治柳依依的,心中虽然有些可惜,但并不欲出手帮忙,在这个宫中,被吴贵妃整治的,一般都只能生生的忍了的。
吴贵妃摆出十分喜欢柳依依的模样,将她从头夸到脚,连身上的首饰也狠狠的夸了几次,柳依依低着头,做出一幅羞涩少女的模样。她还不至于单纯到以为吴贵妃是邀请她来宫中就是为了夸耀她的美貌的。
吴贵妃夸完了柳依依,又说起了柳依依与范晟睿的婚事,她如一个和蔼的长辈一般问道:“你与小范大人的亲事在什么时候?”
柳依依故作羞涩说道:“这是大人们的决定呢,我倒不好插嘴了。”
“大人们的决定?”吴贵妃微微一笑,“依姐儿,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柳依依眉心一跳,只怕这才是吴贵妃召她来宫中的目的,“贵妃娘娘对我一片至诚之心,没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吴贵妃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可思念你的亲生父亲,柳大人?你就要成亲了,你的父亲还在边县苦苦煎熬,多么难过?我听说,他后来又娶了一个妻子,可是却再也没有孩子,你是他唯一的嫡亲的女儿呢。”
吴贵妃说完这句话,修得精细的眉毛得意的往上挑了挑,什么荣安县主?什么林公的外甥女?什么小范大人未过门的妻子?揭开这些光鲜的皮之外,她只是一个边县落魄小官儿的女儿而已。
吴贵妃原以为这个柳依依听了亲生父亲的名头会变得慌乱、自卑、愤怒,却不料她只是轻轻的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并无不安,“当年我父亲负了我母亲,他也在和离书上亲自写下与我母女一生一世不复见,我怎好辜负父亲的一片苦心。”
吴贵妃一愣,这小姑娘难道对她亲生父亲一点感情都无?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他好歹生养你一场,你将他从边县接过来,也让他看看你最幸福的时刻。”吴贵妃苦口婆心的说道。
柳依依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吴贵妃,定定的吐出两个字来,“不必。”
吴紫如在一旁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姑姑好心思,将柳宗接到京城,让大家看看如今在京城中炙手可热的荣安县主的父亲是个什么货色,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莫非柳依依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宇将军的亲生女儿不成?真是可笑至极。
听了不必这两个字,吴贵妃咬了咬牙,自从她受了圣宠,可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硬气过。
“自古以来,纲理伦常都不能乱,莫非你还瞧不起你亲生父亲不成?大宣朝一百多年来的孝道在你眼中是什么东西?”吴贵妃将小机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到了柳依依脚边,茶杯里的水是吴紫如刚帮吴贵妃倒的,烫得很。
就在吴紫如以为柳依依会烫得□□出声,跪在地上求贵妃息怒的时候,柳依依却八风不动,仍坐在椅子上,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大宣朝虽然提倡孝道,但是孝道也要依照情况,自我父母和离以来,我按四季给父亲亲自做衣裳鞋子送去,这是我的孝道。若我现在将父亲请来京城,我外祖父、母亲看了生气、伤心、愤怒,那便是我不孝了。”
“你,你,你巧言令色。”吴贵妃在宫中被宠坏了,脑子向来不是个灵活的,柳依依这一番话,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
吴紫如见姑姑气着了,也不管不顾场合,叉着腰对柳依依说道:“你还以为你真是高高在上的荣安县主?你父亲只是一个边县的小官儿而已!”
柳依依听了她的责骂,站起了身,对吴贵妃行礼道:“我出门时,外祖父叮嘱我让我去余太妃那儿请安,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余太妃那儿了。”
吴贵妃还没有顺过气来,又听见柳依依说去余太妃那儿,这是拿余太妃威胁她么?吴贵妃在宫中横行霸道这么久,余太妃都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如今,她也不怕她!
“你这是拿一个冷宫中的老妇来威胁我?”吴贵妃冷冷一笑,“来人呀,荣安县主殿前失仪,责让掌嘴十下。”
碧荷在旁边听了,大惊失色,若是在吴贵妃殿中被打了脸,小姐出去该如何见人?
几个粗壮的宫女从外边走了上来,正准备揽住柳依依,却听见宫外传来一声怒吼,“够了!”
几个宫女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敢在吴贵妃宫中大呼小叫的,除了皇帝,还有谁?
吴贵妃听见了皇帝的声音,却不害怕,她眯着眼睛看了柳依依一眼道:“你倒有一些能耐。”只不过,皇帝一向偏帮她,此事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威胁。
吴贵妃走到宫前,媚笑着对皇帝道:“皇帝,这是哪股风把您吹来了?”说完,她看了看在皇帝身边淡雅如竹的青年,范晟睿,他来干什么?是为自己的未婚妻撑腰?只不过,就算他来了,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