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物,他能……操控毒物…杀人,还用活人炼药......”
后脑重重磕在身后的山壁上,苏咎粗喘着气,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他显然陷入了某种回忆:“当年若非我机灵,恐怕早被玩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对面人脸色无澜:“倒确实从未听闻。”
“...哼,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苏咎不屑撇嘴,眸光满是轻蔑:“你不是想知道那图......哈哈哈哈,”他突然发起狂大笑:“老子,老子告诉你啊,那图......图就在你身边,可惜你长了对鸡眼……”
“蠢啊,蠢人啊哈哈哈——”
怀中娇躯愈发烫热,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华阴侯低下头,小姑娘正枕在他肘上沉睡,闻得见淡淡的发香。
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苏咎远远地看着,唇边扯出一抹诡异如魅的笑:“......看来你还不蠢...哼,女儿,不过一个藏图的器皿......”
将上玉轻放在地上,男人负手起身,气韵如璋,却带着一丝叫人无法拒绝的压迫感。
那疯子摇了两下头,将一缕头发衔在嘴里嚼啊嚼,突然有些烦躁:“...老子不是说过了!她的肩颈...有道疤,老怪物弄的......”
“从那地方剖开...就藏在她身体里头......哈哈哎,没想到吧...”他发出一连串啧啧声:“老怪物,确实厉害......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要是...…从她身上把图掏走,她就活不长啦...…嘘,咱们悄悄地讲,别吵醒......”
华阴侯:“孟安在她体内种了毒?”
“......大概,老子不清楚...不过,她迟早是要死的......那老怪物...根本不懂什么人伦,他要让自己的女儿身负水陵图......一辈子,被别人追杀...他觉得可有意思了......哈哈哈。”
“...还有那图,就算不把它拿出来......小怪物也活不了多久...反正都是死,还不如交给老子......积点阴德,下辈子,不用做老怪物的女儿......”
苏咎双目失焦,喃喃不停,愈发地语无伦次。
再次回过神,原本端立在对面的人已到了他身前,他才模模糊糊瞧清他的样子,长眉入鬓,眉骨高耸,底下两丸一褐一黑的瞳孔,此时正平静地看着他,貌若无害尤胜危险。
“你......”
话未尽,他看到对面生得极好的男人微微掀唇,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在下会遵守诺言。”
苏咎的下颚被擎住,一颗红色小丸扔进大张的喉口。
他觉得不对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四面八方爬上他的身体,苏咎双目眦红,却喊不出声音:“救......命。”
“......咔...虫,虫......子。”
黑血从七窍潺潺流出,他的眼珠支离破碎,从眼眶中充血脱落,所落之处,皆被腐蚀成焦黑一片。
脱下外袍,华阴侯迤迤然从高台上走下来。
目的地,是那人事不知的小姑娘。
他抱起她,身体不足,显得稍稍吃力,带她到地牢里唯一束光线照得到的暖处,把人置在上头。
她一直都没有醒,甚至,连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长指探出,将将触上她的锁骨,突然半空中一顿,缓缓而上,最终停留在她的颊面。
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她是一株纯洁灵动的莲,而他刚刚残杀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仅仅触碰,似乎都成了一种亵渎。
他肮脏,他狠毒,那些虚假透顶的风仪,那些世人愚昧的评价,都掩盖不了——
他原本就是个满身污秽的人。
地牢里一片死寂。
纵使心中生变,他的神色依旧从容,手下微动,那道十字状的疤痕立现眼前。
小姑娘呼吸平缓,一起一伏,他静静瞧了一会儿,忽而缓慢地低下头,鬓角垂发落入她的襟口,像一只凑近蕊心的蝶,在离她只有一寸的时候,停下了。
他睁开眼,复又闭上,帘幕般的睫毛刷过她的脸,略微苍白的唇瓣印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