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家人都该睡觉了,阿南黏着凝香算什么?
别说他与凝香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互相喜欢了,也没有将阿南留给她一个黄花闺女照顾的道理,白天打个盹与过夜完全不一样。
既气儿子不懂事,又觉得愧对徐家众人,包括凝香,陆成脸色不太好看,压制着不悦朝阿南伸手:“阿南听话,跟爹爹回家了,去找你二叔三叔。”
阿南盯着爹爹,看出爹爹不高兴了,却还是摇摇头,不敢像吼姑姑那样吼爹爹,小家伙慢慢坐到了凝香旁边,脑袋瓜贴着凝香的腰。陆成在地上看不见,那边李氏等人都能看见小家伙不安眨动的眼睛。
凝香也看到了,拍拍阿南的小肩膀,凝香抬起头,悄声同陆成商量道:“陆大哥,要不你多待会儿,等……你再走?”怕阿南听见着急,省去了“等阿南睡着再抱走”那几个字,然后又朝阿桃笑笑,“阿桃先上炕,让秋儿姐姐教你扎辫子。”
徐秋儿配合地朝阿桃招手。
“阿桃去。”陆成低头鼓励妹妹,又看了眼凝香身后只露出一点衣角的儿子,朝凝香点点头。
陆成又出去了,李氏看看还挺精神的阿南,叫徐秋儿带阿桃去东屋玩,然后她帮阿木铺好被子,让侄子先睡。只有屋子里静了,阿南才容易犯困,否则一屋子人,小家伙更不想睡觉。
朝凝香做个拍觉的动作,李氏也出了屋。
凝香叹口气,将嘟着嘴的阿南抱到腿上,轻轻地摇,低头亲了小家伙一口,“阿南睡觉,姑姑哄你睡觉。”
阿南委屈地朝她胸口转了过去,额头碰到凝香软软的胸脯,小家伙好奇地摸了摸。
凝香立即抬眼看向旁边被窝里的弟弟。
阿木朝她这边侧躺,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并没瞧见姐姐被阿南占了便宜。
没人知道,凝香镇定地抓住阿南的小坏手,目光柔柔地看着他,只拍觉不说话。奈何阿南心里好奇,越发不想睡,非要按姑姑胸口,凝香见她越拦阿南越精神,没办法,红着脸给他摸。
男娃小小的手动来动去,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玩的玩物,凝香只觉得痒痒,心是静的。
她不阻拦,阿南兴趣渐渐淡了下去,打个哈欠,朝凝香怀里靠了靠,终于要睡了。
凝香情不自禁笑了,稳稳地抱着小家伙。
陆成再次进屋想看看阿南睡了没,就看到凝香看着阿南笑的温柔模样。
他很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却知道那是不可能,悄悄放下门帘,出门套好驴车,让阿桃先去车上等着,这才去西屋接儿子。徐守梁一家四口都知道阿南睡着了,没有跟上去,留在驴车旁等着送客。
凝香听到了他们收拾的动静,所以这次陆成一进来,她就知道了。
屋里静悄悄的,油灯昏暗,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对上陆成看过来的目光,凝香有点紧张。
“辛苦你了,给我吧。”陆成站在炕沿前,说话时悄悄扫了眼她穿着袜子的一双小脚。
阿南睡得还不够沉,这也是凝香没有出去送的原因。陆成着急走,她没办法,小心翼翼挪到炕沿前,刚将阿南递过去一点,忽然感觉衣襟被扯了一下,凝香低头,震惊发现阿南的左手不知何时又抓住了她衣襟。
陆成也注意到了儿子的小坏手,趁凝香抬头时,及时移开视线。
凝香见他对着睡着的弟弟笑呢,松了口气,再次拿开阿南热乎乎的小胖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凝香紧张地观察阿南,见小家伙撇了撇嘴,眉头也皱了起来,她突然特别特别不舍。
“陆大哥,阿南还小,有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讲道理,他会听的。”
别动不动就给他脸色。
凝香垂眸,对着男人衣摆默默补充了一句。
灯光昏暗又因为胸口碰碰跳动的心多了几分暧昧,陆成居高临下看着跪坐在炕沿前的她,看着她娇美白腻的脸庞,呼吸重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香儿这么关心阿南,怪不得他喜欢你。”
没有接儿子,他盯着她细密的眼睫,鼓足勇气喊出了她小名。
凝香眼睫一颤。
他大她八岁,比堂兄徐槐还大几岁,以他们现在的熟悉程度,喊她小名很正常。书上说女子的闺名轻易不能外传,其实说的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村里父母喊儿女吃饭吩咐儿女做活,女儿小名放在口头,家家户户如此,那村人见到哪家闺女,不喊小名难道还喊大姑娘二姑娘?
那样反而怪异了。
可陆成一开始喊她姑娘,现在突然改口,凝香就觉得浑身别扭,比陆言喊她妹妹还别扭。
就当没听出差别,凝香笑了笑,抬起胳膊,再次将阿南递了过去。
但陆成根据她发颤的眼睫,猜得出她心里并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她注意到了称呼的变化,似乎也不习惯,为何要装两种称呼对她来说都一样?
陆成是个有计划的人,既然决定六月前赢得她心,再只剩两次月底见面的情况下,他决定这次就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为何不好奇我改口叫你香儿?”陆成还是没有接阿南,退后一步,弯腰捡起儿子的一只虎头鞋,一边替儿子穿一边轻声问,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早在发现她暗暗紧张时,陆成心里就有了点底气,心跳依然为她加快,却不再惧于开口。
说好听了就是胆子大,难听了就是脸皮厚,豁出去了。
男人脸皮厚,凝香小脸薄得很,听他叫她小名叫得越来越顺口越来越亲昵,与大伯父大伯母那种亲昵又不一样,她越发不敢看他,上半身悄悄往后退了退,离他低下来的脑袋远些,然后歪头看熟睡的弟弟,随意般猜道:“怕秋儿听了不高兴吧。”
“再猜。”陆成毫无预兆地抬头,看着她道。
凝香虽然歪着脑袋,余光还是看得出陆成的动作的,那俊美的脸庞不必正面对上,只需一个模糊的侧影,都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这种压力,还有他类似逗弄的语气,都让凝香想到了一个人。
裴景寒。
裴景寒就喜欢这样,抛出一件她好奇知道的事,再故意不说出答案。
凝香不懂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姑娘时会如何与对方相处,但她熟知什么叫调.戏,熟悉那种幽幽的眼神,熟悉那种低低的语气。
换成裴景寒,她只会怕他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