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怪素月,没有素月的提点,她现在还困在侯府。
她只是害怕裴景寒,上辈子裴景寒八月初才回了泰安府,凝香知道确切日子,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享受这平静的农家生活,但是现在,她再也猜不准裴景寒什么时候回来,仿佛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自家门前。
攥着信,凝香强迫自己镇定,暗暗盘算裴景寒的归期。
荆州离泰安府有千里之遥,沈悠悠母女吃不了苦,路上缓行,得费一个半月的功夫,一行人五月中旬出发,现在差不多刚到荆州。素月的信虽然六月初才发的,但信差马快,或许已经将信送到了裴景寒手里。
前世裴景寒在荆州逗留了一阵,回来途中又游览了几处名山大川,边玩边走,才耽误到八月初。如果他不在荆州逗留快马往回赶,月中大概就能回来,如果他不是特别着急跟她算账,陪完沈悠悠母女才返程,那就是下旬归来,再晚便与上辈子一样。
也就是说,她最多还有十来天清闲日子。
“姐姐,好看不?”
耳边传来弟弟兴奋的声音,凝香抬起头,就见弟弟昂首挺胸站在炕上,眼睛亮亮地望着她。
“好看,素月姐姐是不是很巧?”凝香强颜欢笑道。
阿木点点头,看着自己的袖子夸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然后又抱起姐姐的新衣,让她换。
凝香折好信纸,去西屋换了衣裳给弟弟看,陪弟弟兴奋够了,再次换回旧衣,然后去东院帮大伯母烧火做饭,趁人不注意,飞快将第二页信纸送进了灶膛。
火苗迅速席卷了那上好的白纸,转眼成灰。
~
荆州府。
一辆气派的马车慢慢停到了沈宅门外。
裴景寒利落下马,走到车前,准备扶车里的美人下车。
沈悠悠一身素雅的水绿裙子弯腰出来,对上裴景寒俊朗的笑脸,她羞涩一笑,羞答答将小手放到了男人伸过来的大手里。
人站稳了,男人的手却没有立即松开。
“表哥……”沈悠悠红着脸唤道。
裴景寒这才放手,看着沈悠悠娇美的脸庞,想到今日船上美人困倦打盹,却在他快要偷亲成功时醒来,恼羞成怒瞪他的那一眼,他目光移到沈悠悠红.艳的唇上,决定在荆州过完七夕再走。
表妹这样的才女,最讲究情.趣,又有哪天比七夕更适合花前月下?
他辛辛苦苦一路送她回家,可不能一点真正的便宜都不占。
将沈悠悠送回内院,裴景寒回了自己的客房。
长顺一见主子归来,立即取出袖口的信,快步走了过去,“世子,是素月写的。“
裴景寒疑惑地挑了挑眉,接过信,信封上确实是素月的笔迹。
小丫鬟为何写信?
吩咐长顺备水,裴景寒跨进侧室,先脱了外袍凉快了,才懒懒靠到凉榻上,扯开信封。
素月的字还是没有长进,裴景寒看了一行便摇摇头,可虽然嫌弃小丫鬟的字,又觉得这种未经可以雕琢过的字透着几分质朴可爱。
然而再可爱的字,也无法让它传递的内容取悦于人。
外面长顺还没有走远,就听身后传来“嘭”的一声爆响,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世子踢翻了多宝阁!
熟知里面摆设的长顺立即猜到了屋内情形,当即快步退回门口,提心吊胆地道:“世子……”
“滚!”
男人暴喝如雷。
长顺吓得直打激灵,却没敢真的滚,依旧候在门口。
里面裴景寒呼吸粗.重,凤眼狠戾地瞪着一地狼藉。
她竟然趁他不在赎身了!
他心疼她胆小怕事,一再容忍她,她竟然不知好歹赎身了!
“备马!”
手中信纸攥成团,裴景寒抬眼看向门外,冷声吩咐道。
他现在就回去,回去便要了她,看她还能往哪里跑!
长顺战战兢兢地挪了进来,瞅瞅地上的碎瓷片,下巴快低到胸口了,“世子想去何处?”
“回泰安府。”裴景寒咬牙切齿,“凝香赎身了,我去看看她。”
长顺心头一跳,但此时不是骂凝香傻的时候,沉吟片刻,尽忠职守地提醒道:“世子,您之前答应表姑娘多住几日,现在突然要走,咱们该用什么借口?”
裴景寒神色微变。
他是可以找借口,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将来表妹得知今日他是为了凝香大动干戈弃她而去,表妹不敢怨他,妻妾之间……
“下去吧。”裴景寒沉着脸去了内室,不再提返程之事。
然而没过多久,他再次将长顺喊了进去,命他即刻回泰安,替他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