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也不懂堂妹哪根筋搭错了,因为老大爷的摊子离得不远,她歉疚地劝陆定:“算了,她想自己去就自己去,三弟不用管她,你也别多想,她是跟我生气呢,刚刚她想去前面看戏,我没让。”
陆定看着徐秋儿窈窕的背影,没有坚持。如果徐秋儿年纪小点,他肯定会追上去护着,但徐秋儿与他一般大,他被骂了还主动凑过去,陆定怕徐秋儿误会他有别的企图。
严敬最清楚徐秋儿为何发火,望着徐秋儿快步离去的身影,心里简直比吞了黄莲还苦。
“那嫂子你们坐着,我去前面找陆成。”收起折扇,严敬朝凝香点点头,转身走了。
往前走时,视线忍不住移到了徐秋儿那边,看她停在摊子前,等了两个人轮到她买了,小姑娘弯腰指着一袋子瓜子,示意老大爷给她称。老大爷忙活的时候,她低头取腰间的浅绿色荷包,只是荷包刚解开,旁边突然探出来一只手……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严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徐秋儿已经因为反手拽住毛贼胳膊被毛贼一把甩到了地上!
而在徐秋儿被毛贼推出去那一瞬,严敬的脸就跟变天了似的,扔了折扇就朝毛贼冲了过去。那毛贼中等个头,但是特别壮实,抢了东西就往人少的地方跑,赶巧陆家的驴车就停在人少的地方。眼看陆定拦在了前面,毛贼不得不往严敬这边怪,然后一抬头就见这边也有人扑了过来。
毛贼慌了,转身就往回跑。
但严敬已经到了跟前,扯住毛贼胳膊,趁毛贼被他扯得往回转时,对着他脸就是一拳,“活腻歪了是不是,连我的女人也敢抢?”
憋了一上午的火气都灌到了这一拳上。
毛贼被他打得眼冒金星,眼看又一拳头过来,他急忙弯腰躲闪,毕竟做惯了贼,反应比普通男人快。意识到这人不好对付,急于脱身,毛贼弯腰时飞快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严敬肚子扎去!
严敬没有任何防备,突然挨了这一下,脸立即白了,只是越疼越气,不顾疼痛再次拽住拔.出匕首想跑的毛贼,没等毛贼回击一个用力就将人甩到了地上。毛贼想要翻身,严敬捂着肚子重重踩在他抓着匕首的手腕上,咔擦的骨裂声在毛贼嗷嗷惨叫里清晰可闻。
“大哥!”陆定已经赶了过来,见严敬右手上都是血,毕竟年少,情急之下先朝人群里喊兄长。
严敬没管他,也没理会朝这边跑来的陆成一家人,视线越过人群,落到了白着脸站在外围的徐秋儿身上。他笑了笑,用左手举起他抓住毛贼后最先抢过来的荷包,朝对面的小姑娘晃了晃,“徐秋儿,现在你信我是真心喜欢你了吧?我告诉你,这个荷包就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今儿个除非我死了,你别想嫁给别人!”
声音洪亮,若非脸白如纸指缝里也血流不止,恐怕都没人信他出了事。
“少逞强了,三弟你去赶车过来。”陆成匆匆将阿南阿木交给妻子,他迅速架住严敬一条肩膀,紧紧捂住他小腹扶着他往驴车走去。严敬示威般扭着脑袋,死死盯着心上人,直到被陆成强行扶到了驴车上。
“秋儿,走了。”凝香虽然震惊严敬对堂妹的心思,眼看驴车要走了,急着唤道。
徐秋儿脑海里乱糟糟的,只觉得刚刚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严敬明明不喜欢她,却……
她太震惊,无法理解严敬的前后反差,但时间不等人,送严敬去治伤要紧,徐秋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手牵着阿桃一手牵着阿木,随堂姐快跑着赶到了驴车前,利落上了车。
陆成识路,由他赶车,陆定负责扶着严敬,帮他捂着肚子止血。
自从徐秋儿靠近后严敬就一直盯着她,见小姑娘始终不肯看自己的眼睛,严敬自嘲地笑。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他转向凝香,跟她诉委屈道:“嫂子,你都看见了,我对秋儿如何,今日在场的人心里清楚,她呢,连个正眼都不给我,只会骂我……”
“你闭嘴行不行?”堂姐堂弟甚至阿南都在旁边看着,他不担心死活竟然还有闲心说这个,徐秋儿终于看向了他,却是一顿训斥。
(还差点,我继续写,十分钟应该能补全)
☆、144|99
严敬命大,毛贼的匕首扎在他里面的裤腰上,穿透裤腰再扎进了肚子,虽然也流了很多血,却没有伤到要害,否则他估计也没有力气追赶毛贼又仰着脖子对徐秋儿乱嚷嚷。
陆成出来同妻子交待了严敬的情况,就又进去看郎中替他包扎了。
凝香娘几个坐在一条长板凳上等着,凝香抱着阿南,看了旁边的堂妹好几眼,碍于医馆里人多才没有急着询问。徐秋儿低着脑袋,右手不停地扯左边袖口,脑海里全是严敬拦截毛贼的情形。
“小姨哭了。”阿南第一来医馆,对里面的什么东西都好奇,乖乖坐在娘亲腿上,大眼睛四处乱看,然后就看见姨母眼睫上掉了一对儿泪疙瘩下去,连忙仰头告诉娘亲。
凝香颇为惊讶,点了点阿南嘴唇示意他别再说,这才偏头看堂妹,见小姑娘正忙着擦眼睛,凝香以为她惦记严敬,握住堂妹的手低声劝慰道:“郎中都说没事了,秋儿别怕。”
“我没担心他。”徐秋儿闷闷地道,声音里充满了倔强,“姐姐,他活该,他自找的。”
严敬真心喜欢她,就该像姐夫讨好姐姐那样讨好她,他温柔了,她会不答应吗?答应了大家就可以一起看戏了,她也不必因为躲他自己去买瓜子,然后出了意外。
倘若严敬并不喜欢她,挨刀子只是意外,受伤后趁机又糊弄她,那他再挨一刀也是活该。
徐秋儿哭,是因为恼他阴晴不定,让她琢磨不透,恨没法恨个彻底,却也不敢喜欢,怕自己动心了,哪天严敬又说句“撒泡尿让她照照”。
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那红红的小嘴赌气地噘着。
凝香不清楚堂妹与严敬的事,但就凭小姑娘这几滴泪,凝香便知道,堂妹肯定动心了。
喜欢了才会轻易被对方的言行举止影响,不喜欢,连气都不会气。
没有试图强迫堂妹马上承认自己的心思,凝香挽住堂妹胳膊,轻轻笑了笑。
陆成突然从那边的小间走了出来,靠近时蹲到凝香面前假装逗儿子,然后低声对徐秋儿道:“一会儿我送他回家,他想先跟你说几句话。”
徐秋儿抿了抿唇,眼帘低垂,一动没动。
陆成看向妻子,目光对上,怕凝香误会他站到了严敬那边,希望她帮忙劝说,赶紧又垂眸。
凝香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根本还没有怀疑过陆成视线知情了,只是看着堂妹,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劝,毕竟有陆成陆定在,堂妹去看严敬,两人恐怕就有点说不清楚了,不去的话还可以理解成严敬单相思。
这关系的是小姑娘的颜面问题。
正观察堂妹,徐秋儿突然看了过来,对着阿南道:“姐姐,他是为了帮我受的伤,我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他,你等我一会儿吧。”
凝香点点头,附和道:“记得好好谢谢他。”
徐秋儿嗯了声,神情淡淡地站了起来。
“下次再也不走远了。”陆成坐了小姨子刚刚的位置,心有余悸地看着凝香道,说话时见阿南好奇地瞅着他们,陆成绷着脸捏了捏儿子的脸蛋,低声斥道:“都怪阿南,咱们要是一直守着娘亲小姨,毛贼肯定不敢抢小姨的东西。”
阿南眨眨眼睛,被爹爹瞪得心虚了,突然扭头看向门外,伸着小手无比认真地道:“打毛贼!”
都是毛贼太坏了。
凝香没忍住,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