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拾好了,陆成抱着一团被子,凝香抱着阿南,跟在他后面去了西屋。
萧珞平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陆成上炕铺被子,凝香拍拍紧紧抱着他脖子趴在他肩头的儿子,鼓足勇气看向萧珞,低声求他,“阿南还小,求你别吓到孩子。”
“不会,我只是不敢一个人睡觉,阿南给我作伴,我还要谢谢他。”见男娃警惕地偷偷瞥他,萧珞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亲切的笑容。
他笑出花来阿南也不喜欢他,立即扭过了头。
萧珞尴尬地垂下眼帘。
陆成铺好被子下了炕,凝香将阿南放了进去,阿南拉着娘亲,泪眼汪汪的,“娘拍我睡觉……”
忘了自己过来是看着坏蛋的了。
凝香哪舍得拒绝,那边萧珞对上陆成愤恨的目光,老老实实朝里面翻过身。凝香这才上炕,躺在被窝外面拍阿南,陆成在旁边守着,哄得阿南不安地睡着了,凝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东屋,留下陆成警告萧珞。
“去吧,我伤一个孩子有什么用。”萧珞不耐烦地逐客。
陆成这才离去,出去前也拎走了油灯。
屋里黑漆漆的,萧珞养伤要紧,不想再折腾自己下地去找火折子点蜡烛,就先睡了,第二天天没大亮就醒了,睁着眼睛对着屋顶发了会儿呆,记起这几日的事情,慢慢转过身,看一侧被窝里的阿南。
阿南习惯朝右侧睡,背对他,夜里睡得不安稳乱动了,被子掩得不严实,脖子肩膀都露了点。天挺凉的,萧珞想帮孩子掩掩被子,手伸过去,忽然瞥见男娃脖子上套着根红绳,萧珞也是太闲了,无聊,拨开阿南头发,慢慢地往上提绳子。
蹭啊蹭的,扯出来一块儿玉佩。
天色昏暗,但萧珞离得近,所以他看清楚了玉佩的纹络。
手忽然就松开了,萧珞盯着熟悉的玉佩,往事潮水般涌上脑海。
他策马春游,路遇冯蘅上香归来被混混欺凌,英雄救美,美人芳心暗许。
他设计几次偶遇,最后在一场细雨中,在一艘乌篷船上,要了冯蘅的清白。
要了,但没有留在她体内,怕得就是她怀孕,只在临别前,送了一枚玉佩给她,当做信物。
属下怀疑阿南可能是他的孩子,他因为弄在了冯蘅外面,认为绝不可能,可是,冯蘅为何要将这枚玉佩留给阿南?他辜负了冯蘅,冯蘅应该恨他才对,怎么会将负心人的东西交给儿子贴身佩戴,除非……
再看阿南,萧珞心跳加快,艰难地撑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阿南转了过来。
五岁的男娃还在睡着,小小的眉头皱着,像是做了噩梦。
萧珞仔细打量阿南的五官,回想陆成的,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莫非,这孩子真是他的种?
☆、192|99
萧珞还想看看阿南,东屋陆成醒了,听到那边开门的动静,萧珞迅速放好阿南的玉佩,仰面平躺,在陆成推门而入时,凤眼警惕地望了过去。
“天亮了,我抱阿南回去。”陆成低声解释道,眼睛看着儿子。
萧珞默许。
陆成走到炕沿前,想要连人带被子抱阿南起来,阿南刚刚被萧珞转了个身,现在又有人来骚扰,忽然就醒了,睁开眼睛,先看到了爹爹。
“阿南乖,爹爹抱你去找娘亲。”陆成弯着腰,极其温柔地哄道。
阿南困倦地揉揉眼睛,瞥见炕头的坏人,立即想起了,也不怕冷,只穿着中衣爬了起来,伸手抱爹爹的脖子,“我要娘。”
陆成也就不再管那被子,稳稳抱起儿子,去了东屋。凝香也醒了,看到儿子过来,连忙掀开被子,阿南往娘亲怀里钻,凝香笑着抱住小家伙,掩好被子轻声问他,“昨晚他欺负你了吗?”
阿南摇摇脑袋。
“那阿南再睡会儿,娘拍你。”凝香欣慰地道。
阿南还困呢,埋在娘亲怀里睡着了。
西屋陆成替萧珞换了一次药,倒了一次夜壶……锁好门让他自己待着,不管他了,自家人去睡回笼觉。
萧珞默默地躺着,脑海里全是阿南抱着陆成喊爹爹的样子。
那么漂亮的男娃,极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他萧珞也有后了。
感激老天爷的同时,萧珞越发愧对冯蘅,欺骗了那样一个柔弱似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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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凝香特意带着孩子们去老院玩,远离萧珞。
只是没过多久,管平带着牛牛来串门了。
牛牛三岁了,最是好动贪玩的时候,他常常过来串亲戚,跟阿南果儿都熟,南北院这跑那跑一刻都不消停。果儿天天在家跟哥哥玩,当然对隔段时日才见面的表哥更好奇,便追着牛牛跑,阿南在他们俩面前立即变成了大孩子,不用娘亲嘱咐,主动与姑姑阿桃一起看两个小小家伙。
陆成在后院劈柴,也是看着西屋。
凝香将管平请到东屋炕上坐,想跟她聊些家常,管平却关好门,牵着凝香走到远离门口的衣柜角落,低声道:“昨晚世子找我了,交代咱们替他做一件事。”
按道理,她与凝香都是自由身,裴景寒不能再以主子的身份使唤他们,可她们不听话,裴景寒有千百种方法不让她们好过。
正是明白身为平民百姓的悲哀,凝香连生气愤怒的心情都没有,皱眉道:“他用得上咱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