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门出来,孙元吹了一声口哨,抛了抛手上的银子,心中也是很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
又想起母亲现在还在得月楼那里等着自己,就加快了脚步。
不片刻,就到了地头,看见母亲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孙元忙上前去:“娘,儿子来迟了。说好了我去去就回的,你怎么站在门口等呢,在里面喝喝茶看看景儿不好吗?”
孙李氏见到儿子,大为惊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好象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元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一个农户,怎好在里面坐,不合适,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来者就是客,难不成他们还想把客人往外赶?”孙元冷笑,然后又问母亲吃得可好。
孙李氏听到儿子问,更是局促,连声道:“吃得好,吃得好,娘一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精美的吃食,就好象是做梦一样。看得出来冒保正是真心向咱们赔礼,我说元儿,你以后也不得对人家无礼。”
孙元不搭这个茬,又笑着问母亲都吃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得了的菜肴,不过是苏州菜中最常见的,什么红烧狮子头、鱼羹一类……
说母子两说着话,走了半天,孙李氏突然叫道:“元儿,我们不是说好完粮之后去你姐姐家吗,怎么又回到火神庙来了。”
“姐姐那里就不去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儿子现在不是粮长了吗,有公事要办。”
“那是那是,公家的事要紧。”
到了火神庙,孙元出示了县衙给自己的粮长任命书和相关文书,又命衙役将上好白米给自己装了一船,径直驾了船自回家去。
看到一船的白米,孙李氏吓了一跳,都好几千斤了,值不少银子。
孙元安慰她说这是自己的权限,做为一个粮长,可预支一部钱粮,待到解送差事做完,再归还。而且,一万石秋粮就得上百人解运,这一路上民夫的吃喝和船钱,也都是从押运的秋粮中预支。
一万石秋粮,那可就是好几千两银子。
这么大一笔财富掌握在我孙元手中,自然要拿出来好好使用。
反正这次解运秋粮的亏空是弥补不上的,还不如让这个窟窿再大些。
几千两白银相当于后世上好几百万人民币,虽说这点钱也只够在北京买一套房子。可这里是明末,千两白银,已经是一支上千人军队的开销。只要有了钱,乱世一起,随时都可以拉出一支部队来。
这个时候,孙元心中还有些怨恨那雷泰怎么不将如皋县三万石的秋粮解运任务都着落到自己头上,那可是上万两白银啊。只要弄到手上,我孙元摇身一变,虽说比不上冒家、辛家,在如皋城中也算是准大户了。
将来,以钱养兵,混成个小军阀也是有可能的。
孙元给母亲拉回来一船上好白米,这可以保证母亲一年的吃喝,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在地里辛苦忙碌。
看到满满一船大米,整个泉水凼轰动了。
都说孙李氏养得一个好儿子,不断能识文断字,做了县尊大老爷的学生。如今还就任本区粮长一职,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冒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保正,在乡民心目中已经算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了。而孙元这个粮长还管辖着如冒成这样的六个里、保长,那权势,只怕已经抵得上衙门里的师爷了!
于是,众人纷纷上门道贺。
泉水凼村里的乡民都姓冒,是冒氏家族的人,孙家本是外来户,平日间也没少欺负孙元母子。
孙元对他们本很不以为然,可考虑到母亲以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生活在这村子里。也大概,径直拿出米粮,换了几只老母鸡,有叫人去场上换回来几坛酒,煮了几笼饭,请大家吃了一顿。
见到酒肉,见到上好米饭,村子里的人对孙元的称赞声更是不绝于耳,直将孙元夸上了天。
孙李氏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恭维,面上的笑容再也收不住。私下,却不知道抹了多少激动的眼泪。
看到母亲高兴的样子,孙元心中又一种小小的成就感:是啊,老天可怜我孙元,这一世给了我一个母亲,男子汉大丈夫生在这个世上,就是要让家人衣事无忧,让家人为我感到骄傲。
虽说这次去凤阳凶险重重,可孙元心中却有一种强烈的信心和一种强烈的预感:也许,这是我孙元崭新人生的开始,一万石秋粮在手,什么事做不成?
泉水凼这片小小的天空,甚至是如皋城,又如何困得住我!
穿越了,就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否则,上一世我岂不白读了那么多历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