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洪承畴的用兵手段,他还是非常信任也非常佩服的。感觉,这次山东之战,若是有洪总制主持,不说大获全胜,同建奴打个平分秋色还是可以的。
可现在看去,洪承畴一脸的麻木,其他各人都是满面的惊慌,曹变蛟心中不觉一沉。、
那幕僚沉重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曹将军先前不在,大约还不清楚此时的情形。今日一大早,我大明各镇军马就受到多尔衮和多铎的全军突袭。各军的据点和堡寨接连失守,到处都是求援的急令。想不到这建奴竟是如此能打,区区几百人马,就敢攻我数万大军坚守的寨子,总制也是无法可想。到现在,不但蓟镇,宁远军已经崩了,山海镇正朝老营方向收缩。至于宣府和大同,却是彻底崩溃。还好今日雪实在太大,不利建奴追击,否则,到晚间,不知道还有多少士卒能够平安回来。”
说着,那幕僚就以手指着地上舆图将目前的敌我态势大约说了一遍。
却见,舆图上,明军的一线长蛇阵已经被清军撕出了几道缺口,七零八落地散在济南府地界,已经不能成其为阵势了。
曹变蛟额上有冷汗淋漓而下:“糟糕了,糟糕了,这一仗吃的亏还真是不小。”
“不过,我军算是吸引住了建奴的所有主力,战略目的已经达成。”那幕僚见曹变蛟神情抑郁,安慰道:“咱们这边打得越苦,高起潜那边就更容易进济南。”
曹变蛟突然愤怒起来,低声喝道:“就为了他高某人为了进济南,这么多儿郎要战死沙场。这仗,怎么也能这么打?”
幕僚听到他口吐怨言,惊得面色大变,低声说:“曹将军慎言,这可是总制定下的计划。”
一直坐在那里发呆的洪承畴缓缓道:“必要的损失还是要的,济南快守不住了,若不抓紧时间送一支部队进去,激励城中军民的士气,一旦城池有士,山东之战也不用打了,我等也没办法向天子向天下百姓交代。曹将军的担忧某知道,不过,今日雪大,我军虽有挫折,尚不至于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曹变蛟:“是,总制……看样子,今日是要打一场窝囊仗了。关宁、蓟镇、宣大都打得困难,也不知道其他几路兵马如何?”
实际上,这个问题问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五镇才是山东战场明军战场的主力,其他部队也不过是敲敲边鼓罢了,对于局势也没有丝毫影响。
听到他问,一直在帐中焦躁地走来走去的刘宇亮停了下来:“对,还有宁乡军呢,他们现在如何了?”
一个幕僚苦笑:“没有任何消息。”
刘阁老怒道:“如此激烈大战,一句没有任何消息就能打发老夫吗?”
幕僚:“阁老,宁乡军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牵制住敌人的游骑,防止建奴迂回穿插。他们的步卒都放在老营里没有出动,所部都是骑兵,来去如风,这么大风雪天,如何知道他们现在何处,宁乡骑兵军已经同老营失去联络两个多时辰了。”
说着话,幕僚抬头对洪承畴道:“总制,各部都受到不小压力,离天黑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得早做准备了,不然说不准各镇兵马都会被敌全盘吞掉。”
“是啊!”帐中众人纷纷点头。
洪承畴这才抬起头来:“命令各部不要再出击了,向中军老营收缩。”
这仗打到现在,算是结束了,明军已败。
他心中有些丧气:都是打老了仗的人,老夫今日对上建奴怎么就败得这么憋屈?部队已经支撑了一个上午,希望王允成能够护着高起潜顺利抵达。
曹变蛟:“对了,岳托部不是出了一支偏师吗,他现在又在何处?”
一个幕僚回答道:“岳托部出动之后,斥候撒得很开。各镇派出去的夜不收死伤惨重,已经不敢靠近。到现在,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岳托现在何处?”
“什么,岳托不见了?”洪承畴愕然地叫出声来:“多久了?”
“回总制的话,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洪承畴:“快,将手头的探马都派出去,某必须知道岳托现在何处,又在干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安从心头升起。
既然定下收缩部分的决策,洪承畴的命令如流水一般出去。
大军撤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又过了三个时辰,累了一整个下午,突然,有探子回来,趔趄地冲进中军节帐:“总制,总制啊……高公公公公他……”
神色中,全是惊恐。
“怎么了?”洪承畴猛地站起来。
斥候:“川军在进济南的路上遇到岳托主力伏击,全军覆没。高公公和王将军……头颅……”
“啊!”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帐中所有人都大声惊叫起来。
败了,这次济南之战是彻底地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