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是得意:“爷你说得是。”
岳托:“我风寒入体,病得实在太重,看模样三五日之内好不了。只可惜兵凶战危,一时间却没法子静养,只得提起精神视事。这战场之上,一刻也离不了我岳托。孔兆,去叫我的亲卫进来,担我回中军节帐。”
说着,一咬牙就要坐起来。
“哎哟,爷,你先躺着。”孔兆心中暗想:什么风邪入体,分明就是得了天花,偏生你还不认。还想着三五日就好,嘿嘿,只怕三五月都难。
他刚才终于讨好了岳托,心中欢喜,不禁得意忘形,忘记自己身份。就笑道:“爷,现在可不能叫您的亲卫进来。”
岳托一愣:“怎么了?”
孔兆指了指自己的脸,低声建议:“爷,你是不是先找着布巾将脸蒙了。爷你现在这模样出去,仔细被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了……却要生出乱子。”
“我怎么……”岳托的面变得铁青起来,自从得了天花之后,他都以棉巾蒙面,怕的就是被人看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却被这条汉狗给看到了……孔兆狗贼,你这厮眼睛里是什么表情,同情、怜悯还是高兴……
想我岳托,天之骄子,大清皇族,如今却要浑身腐烂,臭气熏天地死在病床上。偏偏你这厮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折磨,却活蹦乱跳跟森林里的狍子一样。凭什么,凭什么?
这贼老天,不公平!
想到这里,一口邪火和强烈的嫉妒从心头升起。岳托一用力,就想一拳将孔兆那张假惺惺的恭敬的脸打得稀烂。可身子刚一动,却发现天旋地转,脑袋无力地又落回枕头上,发出冬的一声。
孔兆还没意识到岳托心中的变化,“啊”一声,急忙上前,一把将岳托扶住:“爷,你别乱动,有奴才呢!”拿起枕头边上的一张棉巾,就要朝岳托的脸上裹去。
岳托突然“嘎嘎”地笑了起来,笑得凄厉而沙哑。
孔兆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爷,你可有吩咐?”
岳托一双眼睛已满是红丝:“风寒,风寒,孔兆你真以为爷得的是风寒。你看看爷满面的浓疮,难道就不能是天花啊!”
“天花”二字就如一道大雷轰击而下,震得孔兆浑身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哀号起来:“爷,爷,你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度过这道难关的!”
岳托还在低哑地笑着,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孔兆,你这条狗,爷就要死了,你却还活得上好。你说,爷心中好受吗?”
说着,就虚弱地抬起手来,慢慢地从被子上拣起那把短刀。
“爷,看到我家叔父的份上,饶奴才这一回吧!”孔兆看到雪亮的刀子,惊得三魂出窍,只跪在地上大力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