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样的心思,冒襄因为个人恩怨要借江北几个军镇的力量剿灭孙元,而马士英和卢九德则想借孙元之手灭掉其他三镇。
有这么一种说法,太监因为受了那关键的一刀,心理健康上都有问题。心胸狭窄,有仇必报。卢九德这次纯粹是被几个大军头当猴耍,他堂堂南京留守太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此刻心中只恨不得将高杰和二刘碎尸万段。
当下,二人分手,马士英马不停蹄地去淮上迎接福王,而卢九德则跑去泰州见孙元,晓以其中的厉害,命他带兵直驱扬州,解决掉高杰和刘泽清,随带把寿州的花马刘一道收拾了。
在他看来,以孙元和马士英的私交和与东林的仇怨,说服他拥立福王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等到了泰州,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刚到地头之后,一听他报上大名,宁乡军自然大惊,急忙将卢九德迎进城中,好生款待。不但送上精美饮食,还请了城中的缙绅名流前来作陪。接待他的是一个叫郝肖仁的知州,据说此人是孙太初的心腹,正得宠。此人倒也乖觉,口才也是了得,让卢公公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是,当卢九德说自己想见孙元的时候,郝知州就哎哟一声:“公公怎么不早说,若早说要见我家将军,根本就不需进城的。孙总兵官习惯住在军营里,每到一地从来不下榻城中的。”
卢九德心中郁闷:“废话,咱家来泰州不就是为见孙元的吗,难不成还来找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假知州?”
郝肖仁一通道歉,就说今日天色已晚,泰州晚上又实行宵禁。我宁乡军军纪严明,没有孙将军的手令,任何人都出不了城,明日,明日一大早下官亲自送公公进军营去见总兵官。
这也可以理解,如今乱世已经来临,没有什么比兵权更重要的东西。孙元成天呆在军营里,并不奇怪。
反正已经到地头了,迟一夜见到孙元也没甚打紧,于是卢九德就安心在泰州城里住了一夜。
可惜,第二日一大早等卢九德在郝肖仁的带领下进了孙元的骑兵军军营之后,一个叫汤问行的将领却说孙元一大早离开泰州回通州去了。
见卢九德心急火燎要赶到南通去,郝肖仁笑着说,公公也不需过去,如果真有要事,写一封信让军中的急递送去,岂不比你更快。大概计算一下,以八百里加急,信使走个来回,也就四五天工夫。要不,你且在泰州勾留几日。
这话说得在理,卢九德也是无奈,就写了一封信交给汤问行,暂时在泰州住了下来。可这一等就是五天,孙元那边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叫他急得直跳脚。
去郝肖仁那里催,这个冒牌货知州总是一脸客气的笑容顾左右而言他,成天带着一帮子所谓的名士、乡绅陪着卢九德游山玩水,招待得不可谓不殷勤。伸手不打笑脸人,卢九德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急噪静候。
很快,日子就到了崇祯十七年七月,盛夏已经来临,计算了一下日子,马士英应该已经接到福王往这边赶了。而自己还没有见到孙元,也不知道这个孙太初是什么态度。
一想到自己在江北其他四镇那里吃了个大亏,卢九德就觉得心头不塌实。马士英和自己分手的时候信誓旦旦说孙元这人绝对靠得住,可问题是如今这个乱世中,这些手握兵权的军阀们谁不为自己打算。私人交情和实在的利益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江北五镇中,孙元的军队最能打,东林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开出大价钱的。孙元如果有了二心,马士英把福王往泰州一送,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到时候,孙元只需将福王一捉,自己所做的努力就彻底付之东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