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兴泰在半路上截住正在追捕多铎的汤问行,道:“汤将军你这么追可不是办法啊!”
汤问行沉声道:“不然如何?侯爷有什么命令,快说。”
“侯爷让末将来协助将军缉拿多铎。”
“用不着。”汤问行很不客气。
兴泰的地位自然是比不上汤问行这个宁乡军的元老,只小心道:“其实,真不用追的,末将觉得多铎根本就没逃,还在这里,说不定就被关在俘虏营中。
“这……”汤问行猛地拉住缰绳,战马愤怒地发出一声长嘶停住了:“此话当真?”
兴泰和汤问行的部下也拉停了战马:“汤将军,末将有九成把握。你想,这方圆几百里之内都是我军的斥候,警戒圈子都撒得极广。不但有骑兵军的斥候,也有金雕营的,所有的路口都已经有人把守。这几日天天下雨,如果不走官道,多铎可谓是寸步难行。但凡有些须风吹草动,都尽在我军眼底。多铎若是逃了,必然骑马仓皇飞奔,如此大的目标若是逃了,只怕早已经惊动了斥候。再如果多铎没有骑马,而是步行,你觉得他能够冲出去吗?只怕走不出十里路就被我军游骑和步卒抓住了。所以,末将觉得这个多铎根本就没有冲出包围圈。很有可能是乔装打扮成普通士卒,混进了俘虏堆里,如今正被关押在战俘营之中。汤将军与其漫无头绪地瞎追,还不如去俘虏营里找找。”
汤问行心中正极其恶劣,忍不住哼了一声:“住口,你不让某追多铎,若是走了奴酋,算谁的责任?嘿嘿,你不也是建奴吗,是不是心向故国,有心帮多铎一把?”
兴泰顿时恼了,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作为建州人,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蛮气,声音大起来:“汤将军,你是前辈,末将敬你,这才好心过来提醒。你若不听,只管去追好了。追得到还是追不到,与我也是无涉。若不是侯爷让我过来协助汤将军,兴泰我又何必来找这个麻烦。这就去禀告侯爷,说汤将军不需要末将的支援。告辞!”
说罢,也不再浪费口水,拨马转身就走。
他已经有很大把握找出多铎,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藏身战俘营里。现在索性就过去把他给揪出来,反正俘虏营归他兴泰管。
当然,找出多铎之后,汤问行面子上只怕挂不住,将来自己只怕要和他成仇人了,这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
看兴泰二话不说就打马离开,汤问行倒有些楞住了。
身边一个副将道:“汤将军,我看着鞑子的话却有几分道理。咱们将建奴围得跟铁桶一样,方圆百里都用篦子篦了一遍,我就不信那多铎还插了翅膀飞掉。搞不好那贼子还真是藏进了俘虏营中,你想啊,若非如此,今日白天时他为什么弄一个人穿着他的袍服铠甲,显然是换了便装嘛!想的就是,即便做了俘虏,混在大部队中,也能够找着机会逃走。”
他这么一说,身边众人都纷纷点头:“是啊是啊,汤将军,此事不可不防。咱们这么瞎追也不是法子,不妨听听兴泰说些什么。他既然敢追上来,肯定是有把握的。”
汤问行很是沮丧:“就算多铎藏进俘虏营,可今天咱们宁乡军抓了一万多俘虏,又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把这个贼子挖出来?”
“这个得问兴泰,他不就是管俘虏营的吗?而且,他本身就是鞑子,鞑子认鞑子自然比咱们容易。”
汤问行被大家一通劝,心中才算是相信了,他连忙调转马头追上兴泰:“兴泰,方才某心中实在着急,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兴泰慌忙回礼:“不敢,末将当不起,走,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而行,汤问行:“兴泰将军,据我所知,今日咱们抓了一万多俘虏,光战俘营就设了十来个,根本就不知道多铎藏在哪里,如何找?”
兴泰:“汤将军也是心急失去了冷静。不过也不怪你,你又不是军调处的人,自然不知道我等是如何关押战俘的。没错,敌人的俘虏是多,确实不太好将多铎挖出来。不过,只要熟悉了战俘营的设置流程,事情却变得简单了。”
汤问行:“还请教。”
兴泰:“这一万多俘虏并不都是在战场是俘虏的,也不尽是在追击多铎的战斗中俘虏的。我军调处安置战俘首先的一个原则是先后顺序,先抓的俘虏必先押送进营看管,以免战俘生出事端。”
汤问行听得点了点头。
兴泰:“据我所知道,当我军发起总攻的时候,多铎、韩岱和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已经先带着亲卫家丁逃了。所以,多铎必定不会在老营被俘的敌人之中。如此,一万俘虏之中就可以排除一半,只剩五千余人。五千多俘虏也不过是五座俘虏营而已,如此就减少了一半的查询时间。”
汤问行已经被兴泰牵着鼻子走,此刻也只能继续点头。
兴泰接着道:“军调处设置战俘营的第二个原则是满汉分营。”
“这个原则有些问题。”汤问行打断兴泰的话,提出自己的看法:“俘虏被抓获之后,得将他们的编制打乱,混编在一起,而且,军官还得单独关押。如此,才能使得俘虏无法拧成一股绳,以免发生暴动。军调处正该满汉混编相互监视才对,为何又要分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