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长安不查慕容远是不查,但未免慕容远起疑,她偶尔还是要去画舫上看看,顺便看下有没有新的线索。

在画舫转了半日,依旧是一无所获,肚子咕咕直叫,眼看着到了吃午饭的时辰了,也就拍拍手准备回家。

出得画舫,就见着岸边停着一顶轿子,轿子旁除了轿夫,还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她只觉得这轿子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想必是在这儿等什么人吧,长安也没在意,绕过轿子就打算回府。

“站住!”轿子里是个女人的声音。

长安并不以为是在叫她,径直走着。

“给我拦住她。”见着长安直接无视掉她,李月初更是恼怒。绿意是她的心腹,却被她打得几天下不了床,她闹到慕容远那里,让慕容远替她主持公道却被慕容远狠斥了一顿,她从小被爹娘娇惯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咽的下这口气?

不过就是国公府的小姐,还是只义女不是亲生的,她这堂堂宰相千金和燕王侧妃还会怕了她不成?

她身边的侍卫得到指令团团围住长安,围是围住她了,却也忌惮她是国公府的千金不敢动手,只是拦住她的去路,守着画舫的官兵有意帮忙却忌惮李月初的身份,只得偷偷差人去燕王府请慕容远来。

李月初下了轿子,长安只觉头疼,怎么前世今生她都跟她过不去?

刁蛮跋扈惯了的李月初哪里受过这等忽视?

她走到长安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绿意给的,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动我的人?”

还是这么娇蛮跋扈,难怪一辈子不得宠,长安这一世在许珩有意无意的思想灌输下,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长安了,李月初打了她,她不会由得她白打,她在李月初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一巴掌打在了李月初脸上,李月初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从来没人敢在她脸上动过手,就连当年地位在她之上的纪乐也总是让着她三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看着李月初的脸色由红到青,又由青到黑,长安冷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

说完便不再管李月初的反应,转身离开。眼见着主子挨了打,侍卫们没一个敢拦着她。

好半晌,李月初才反应过来。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耻辱,瞬间发了疯般往长安身上扑过去。

昨日下了些小雪,今日,雪虽然停了,地面却还是很滑,长安没想李月初会当众发疯,一个猝不及防被李月初推下了水。冬日里的水冰凉冰凉,湖水刺骨的冷,长安本是不会水的,上辈子救慕容清就险些在水里淹死,导致她更不喜欢水,也就一直没有学游水,如今只能凭着本能一个劲儿的扑腾。

李月初就在岸边冷眼看着,没有她的命令,这些个侍卫和官兵也敢贸然下水去救人,只希望着慕容远能尽快赶到。

慕容远赶到月湖的时候长安正扑腾着缓缓往湖底沉,一如她越发下沉的心,他仿佛看到她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湖面挣扎,如此熟悉的感觉。

他顾不得训斥李月初,也顾不得训斥这些见死不救的侍卫官兵,一头扎进水中朝着那抹挣扎越来越弱的身影游过去。

“王爷……”李月初看到慕容远跳入河中,惊得婚都飞了,好一会儿才冲着同样呆愣在岸边的侍卫和官兵喊:“都愣着做什么?快下去救人啊。”

于是乎,在这寒冬天里,刚刚还在冷眼旁观的侍卫官兵不管会不会水的都纷纷跳下水。

长安已经失去意识,只知道靠着本能拼命扑腾着,在接触到慕容远的一刹那,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不放。

慕容远把长安抱上岸,看也没看跪在边上的李月初一眼,径自往最近的医馆赶过去。

到得医馆,长安依旧紧紧抓着慕容远的衣袖,仿佛一放开又会沉入湖底,慕容远看着她抓紧她衣袖的手,嘴角逐渐上扬,每次看到他,她都像是极度不安,都很怕他,如今她却如此依赖他,整整半日没有放开他的衣袖,她的依赖意外的让他很满足。

大夫来看过,说已经没事了,在家稍加休息就好。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这么快送她回去,便给了些银子给大夫,让他腾出这间房子来,现在的长安手依旧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却赫然发现她的发迹处,看着好像是有皮要脱落。他大感好奇,伸手去揭那块皮。

一张清雅秀丽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脸蛋出现在那张皮后。

“慕容远,你到底是有没有心的?”

“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慕容远,你干脆杀了我好了,你若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张脸竟与从小便缠绕在他梦中泣血的轮廓逐渐重合,熟悉到骨子里的容颜,他只这一眼,便知道她不是纪乐,只这一眼,他便知道她就是他梦中的那个人,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一直想弥补的人,尽管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做那样仿佛轻声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的梦,他也不想知道,就只当自己是前世欠了她的。

“长安……”他低声唤她。

“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长安似乎做噩梦了,睡得极不安稳。

“没事的,孩子还会有的。”安慰她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仿佛自己曾经就这么安慰过她一般。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他死了,就算再有,也不是他……就算有也不是他……”也不知长安是真听到了他的安抚还是依旧在做梦,嘴里喃喃说着,眉宇间的绝望让慕容远心疼,她眼角更是不断有清泪滑落,浸湿了枕头。

他拭去她眼角的泪,轻轻覆上那层薄薄的皮。

她的梦呓与他常做的噩梦不谋而合,她的噩梦里也有他吗?她曾经到底受过怎样的伤害?那样的伤害又是谁给她的?是他吗?她带着面具又是为了躲避谁?她眉间的绝望在慕容远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到底错过了或者是遗忘了什么东西?还是他们本就前世就有所牵绊?

慕容远不想去想那些,也不管那梦境到底真是所谓的前世片段还是只是巧合,他只知道,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梦中的那种痛,既然两人能相逢,他定不会让噩梦成真。

………………

似乎有软乎乎的小手在她脸上胡乱摸着,长安睁开眼,女童精致的五官,让长安几乎以为自己重生回了救了慕容清后醒来的那个傍晚。她慌忙起身四处寻着镜子,她身上已经换了干的衣服,镜子里的脸还是许珩给她做的那顶面具,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这是在哪儿?细想之下,似乎是有个人把自己从水里捞起来了,至于是谁,她却没有看清。如今慕容清却出现在这里,难道……

“娘……娘……”软软糯糯的嗓音打断长安的思路。

才一岁的小娃娃正往床边爬着,眼看着再往前一步就要掉下来,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手拼命的往长安那边够着。毕竟是自己曾经在前世里带了五年的孩子,她是真的拿慕容清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的,重生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清,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也顾不得多想,疾步过去抱起已经一只手搭上床沿的慕容清。

“娘……亲……”慕容清咧开只长了六瓣牙的小嘴,手在长安脸上揉来揉去。

慕容远进来的时候长安和慕容清玩得正欢。他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竟舍不得进去打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