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实在是顾不得旁人,但随即陈芃儿便觉得自己的眼眶热辣一片……
是的,她其实是想念他的
近三年的杳无音讯,他留给她最后的一面,便只有那个呆立房中央,看着家人在自己眼前忙乱做一团的惨白少年。
即便也是他,不顾她的意愿的,将她推去了风口浪尖。
却是陈芃儿回想起来,唯觉心疼那个面色惨白的少年,他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却承受了最沉重的后果。
反倒是自己因此而遭遇的一切,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似是恍如隔世,她的眼睛张的很大,初初的心惊过后,那种久别重逢的感喟和一点喜悦,以及一点点的不可置信,都反应在了一脸张皇的神情里。
“阿斐……”身子紧紧贴去车窗,窗前的小桌子膈着她的腿,她似乎想上前一步,却最终踯躅不前
眼睛张的大大的,大到满眼眶的泪终于再也存不住,终于顺着脸颊滑下来两行。
他唇抿的紧紧的,浑身静立不动,一双眼睛只死死盯了她,连睫毛都不曾抖动一下。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非喜亦非怒,看上去似是镇定自若,又好像早已全然石化。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陈芃儿,也许只是短短的一段功夫,却从惊恐到欣慰,从激动到渐渐平息,几番情绪纠结错乱。
但当她拿手背轻去拭脸上的泪痕时,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阿斐,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你。”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边擦泪边唇边露出一个笑模样来,“好久不见,阿斐,你过的好么?”
对面一身戎装的年轻军官,面上还是泠然一片
却是她瞧见他按在腰间佩刀上手,因为握的过于紧而有些微微的颤抖,喉间喉结不住滚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没吭出一声。
心如止水,实则暗流涌动,亦正如她风中芦苇,看似身不由己,实则根深蒂固。
这毕竟是陪伴她一起长大的阿斐啊……
陈芃儿心中叹过一口气,摸了摸脸,尽量让自己显的自如一些。
她站直了身子,小小的卧车包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其实也就不过两步远,态度很诚挚,面对他露出微笑,“你长大了,变了好多,阿斐,我都认要不出你来。”
面前的男人也许年龄才二十出头,却是这份气度已然和之前军校的学生有了天壤之别。似乎随着几年的未曾谋面,他已经从曾经的懵懂莽撞少不更事,变的沉稳,变得内敛。
但没变的是他望向她的眼神,那份永远的全神贯注,那看似无波的情绪下实则已经掀起了风暴。
“芃儿……”他一声喃喃,似乎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从最深的心底里面溢出来。在列车“哐嗤哐嗤”的行驶声中低到几不可闻,却依旧如一只鞭子轻轻打在她的心房之上,叫人顿时又湿润了眼眶。
男人终于上前一步,掌心松开了一直紧握的佩刀刀柄,朝她伸过来,似乎想要触摸她的指尖……
然后,便是近在咫尺的一声:“阿斐?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