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凉面露微笑,那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喟和感叹,他走去楼梯口,迎接她,把她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白纱掩映中的她,冲他露出一抹清丽的笑容。
这样的一双眼,这样的一抹笑,硬生生逼得时光转瞬倒退十多年前,他轻轻撩几片竹叶后,便是一双这样的眼,直直撞进他的心怀里去——
一恍经年,她已经长这样大了啊……
“你好美,芃儿。”
他丝毫不掩饰他的赞赏,陈芃儿面色一红,一手挽着他的臂弯,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身旁作为女傧相的苏沐芸“扑哧”一乐,捂着嘴偷笑:“瞧你们俩,倒像是以前不认得,平生头一回碰面的样子。”
陈芃儿不动声色的回头瞪了苏沐芸一眼,对方根本不怕,边笑边不忘体贴的帮她整理婚纱的裙摆。
两个人肩并肩先去了韩母面前问安,韩母望着眼前一双璧人,眼泛泪花,但到底靠一口气把泪都憋了回去,刚好生嘱咐了二人几句,众人便听得门厅处一声长笑:“韩老板这样大喜的日子,却藏的密不透风,实在是太不见外了不是!”
大家都寻声往门口瞧去,但见来的是两个人,像是一对夫妇。男的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礼帽一经脱下,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环伺全场,修的十分精致的八字胡配着国字脸,浑身气势相当足,一条铮亮的手杖握在手中,未语已朝众人笑开了三分。
而挂在他臂弯中的女士,一整条的雪白裘皮披肩斜斜挂在两条胳膊间,浑身珠光宝气,容貌虽一如既往的倨傲,眼神里却又明显对此下情景十分的好奇,一个劲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过来。
苏沐芸在身旁低叫了一声:“嘿!他们两口子是这是闻见什么味了,居然上赶着跑这来了!”
陈芃儿也认出来了,那女人是叶莲珍。
而苏沐芸说的是“他们两口子”,那么她身边那个八字胡的男人,便应该是大昌军服厂的老板晋笑南了。
也就是那个刚刚栽赃了广昌的晋笑南。
韩林凉在生意场上磨练了这些年,性情早就圆活无比,况且他从来也都是春风拂面样的宽厚相,此下更是笑的温暖宜人,携同陈芃儿一起迎上前去,主动伸出手:“原来竟是晋老板,失敬失敬。”
晋笑南身材厚实,埋在白衬衣下的胸膛肌肉,鼓囊囊的雄赳赳,一开口声音也是大喇喇爽朗的很:“韩老板,您不会怪我们不请自来吧?实在是晋某一心仰慕韩老板风采,却是您总也闲云野鹤般,实在抓不住!这偶尔从别处听来喜讯,又听说拙荆和贵夫人先前便有些交清,我们两口子思量万三,这才厚着脸皮没有请帖便登上门来,只当为二位道声恭喜!”
话说着,他身后一名随从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了礼单。
韩林凉淡淡扫过一眼,旁边范西屏上前来接了,便笑道:“晋老板委实客气,这喜事我们只当是场家宴,所以才没下帖子,不过晋老板和夫人肯赏光前来,韩某人脸上实在荣光。”
边说,边招呼了人往里走。
晋夫人,也就是叶莲珍,倒没自家丈夫那一套好听的场面话,此刻一双眼睛挑了起来,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陈芃儿,辨的仔细又有些疑惑:“你真是芃儿?”
苏沐芸在旁边揶揄:“怎么,叶小姐嫁了人,莫非眼珠子上都镶了钻,怎得连故人都不认得了?”
那叶莲珍倒是好脾气的,并不在意苏沐芸的打趣,陈芃儿伸出手去牵住她:“莲珍,自然是我。”
其实陈芃儿和叶莲珍之前并不算多相熟,只是因为韩林凉和叶莲珍的父亲叶广泉都为华人商会中的佼佼者,两个人一桌吃过酒席,便是彼此相识,但要说多熟悉,并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