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与他分别几天而已,却像有百年那样漫长,陈芃儿喉咙塞的生疼,一颗心像被腌进了四川泡菜坛子,又酸又麻,一时又隐忍不住的激动,只想扑去他怀里痛哭一场。
她对他其实还是抱有着与生俱来的那份依赖感,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碰到什么为难事,只有第一时间躲去他的身后,才是最踏实的。这些天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老夫人重症病房里昏迷不醒,韩林凉弥留之际的痛不欲生,这一切都像是把利刃一样,一刀刀凌迟着她所有的神经,把她拖到心力憔悴、精疲力竭。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切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他说过,让她不要相信报纸上所说的一切,那都不是事实。可她当时归心似箭、心急如焚,只担心着林凉哥是死是活,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最后将他气到遁走……可是此刻,当他终于再一次站在她面前,她却再一次软弱的一塌糊涂,只想靠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嘤嘤哭泣。
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她的害怕,她的愤恨,以及还有……他们的孩子。
是不是这样,他就可以原谅自己,也原谅林凉哥……
“安——”
张着嘴,余音还不曾溢出嗓子眼。
“子清……”伴着一声带有浓浓慵懒味道的嗓音,一个女人从车里偏出半张身子,伸出一只胳膊,指尖捏了他的袖子,娇喃道,“怎么了嘛,怪冷的。”
男人笑笑,摸了摸那只小手:“冷就先回房里等我。”
他身后的孙水镜冲车里的司机点了下头示意:“先进去吧。”
女人恋恋不舍,偷偷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声音婉转的像要滴出水来:“那……不要叫人家等太久。”
唇角微翘,男人笑的无比温柔,伸手在女人额头上点了一下:“缠人。”
汽车重新往院落深处驶去,他向前迈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瞧了她,烟卷上的火星一闪一灭,似笑非笑:“有事?”
就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心里一团火彻底熄了,凉了,只剩下一星点的灰烬,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淋漓着,蜿蜒着,然后,变成一糟乱泥。
陈芃儿摸了摸头发,亦岩扶她站了起来,她低头,指尖掐着衣角:“安哥哥,林凉哥……快不行了,他,他想见你……”
那边安静了一刹那,然后起了低低一声冷笑:“是么?”
抬手弹了弹烟灰,他惬意的摸了下巴,反问:“然后呢?”
她张了张嘴,脸色一片苍白,被这初春的陡峭寒风一吹,隐隐就打了个寒颤。
亦岩拿袖子擦了把鼻血,低头想从包袱里找件衣服给她披,陆安浓长的睫毛一掀:“他是谁?”
“是,是老家的侄子。”
陈芃儿回答,堪堪抬头:“安哥哥……”
陆安手指一抬,身旁卫兵得到示意,上前不由分说一把就扭了亦岩,将他两只胳膊绞在身后,死死按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姑侄俩都吓了一跳,亦岩怀里的包袱掉去脚下,被卫兵一脚踢去一边,亦岩刚挣扎了一下,就被甩了个大耳光:“小兔崽子!老实点!”
陈芃儿六神无主,无措的张着手,连忙解释:“安哥哥,他是亦岩,是二叔家的长孙,林凉哥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