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江潮是我孩子的爸爸,你对他说话客气一点,要是你真不能接受我们,大不了我以后不回家碍你的眼就是了”,安溪固执地看着她。
那眼神和她那个死鬼父亲太像了,温柔的固执是最有力的。徐红心颤了颤,她原本以为女儿随她,和她死鬼爸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没想到只是插了回队,性格翻天覆地的全变了,到底是身上还流着那个人一半的血脉。
想到她那个死鬼父亲,她莫名冷笑起来,他倒是死了一了百了,让她们这些活着的人在他的阴影底下翻不了身,还要替他背着骂名,“这个家也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喽!以为老娘多稀罕你呢!”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把我放在手心里捧着,我觉得错过了他,就再也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安溪脸有些白,她把妹妹的脸埋在她身上,用手捂着她的耳朵。
“所以你就瞒着家里人,屁颠屁颠的把自己给嫁了,我说你贱不贱呢,是不是觉得自己倒贴还赚了。”
“妈,我知道安溪嫁给我受了委屈,都怪我诚意不够,该在娶她之前,来北京拜访你们的。我和安溪的结合始于一场意外,她被迫嫁给我,这是我最对不起她的地方。你想要怨我恨我骂我都是应该的,可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不该责怪她的人”,江潮深呼吸了一口气,单膝跪在地上,“妈,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安溪,让她受了委屈,不明不白的嫁给我。”
“江潮,干嘛要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你是不是傻”,安溪眼眶有些发红,“你起来。”
“安安,你是我媳妇”,江潮看了她一眼。
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跪下,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这男人是个动不动就下跪的软骨头,另一种就是他真的爱惨了那个让他下跪的女人,前一种她见得多了;后一种,哪怕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做到这程度。江潮的眼神太定了,有这样眼神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个软骨头,徐红不由有些动容。
“行了行了,我又没想把你们怎么着,嫁都嫁了,孩子也生了,我还能不识相把你们分开不成,我不做那种缺德事。你说我就是气不过,我好生生一个女儿,怎么一声不吭就成了别人家的了,这天下还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情。”
“不过乖女,你跟妈老实说,谁欺负你了,要是让妈知道谁敢欺负你,我非打死他不可。”
她还不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心气跟她当年一样高的要命。仗着自己这张脸,一般干部子弟都不放在眼里,她下放的地方是农村,能看上那地方的人那才叫稀奇了。该不会是这男人强迫她乖女嫁给他了吧!她横眉扫了江潮一眼。
“妈,江潮他没欺负我,你看他做什么。这事有点复杂,我回头再讲给你听。”安溪把身体侧了侧,挡在江潮前面,拦住了她的视线。
徐红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
“外婆不生气,不骂妈妈,妹妹会很乖的”,小茵陈坐在沙发上面,眼泪在眼眶里打滚。
那小模样跟安溪小时候一模一样,徐红记得安溪小时候也是这么乖巧,惹人疼的。是什么时候变地像个小刺猬,见谁都要扎一下,可能是看着她那死鬼爸上吊死的那会,也有可能是她带着她改嫁那会。
徐红把小茵陈抱在怀里,心肝宝贝的直哄道:“外婆的小宝贝哦。”
“外婆,哥哥也乖”,小决明也不甘示弱地喊道。
隔着一道门,安康凑在门边,顺着门缝看着外面的景色。
“妹,瞎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安健趟在床上,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安康从门边跳了过来,在屋里蹦了几下,“哥,我在看安溪被老女人训呢!可真是舒坦。她以前总嫌我长得丑,说我肯定嫁不出去。嘁!她长得好,也没见她嫁得多好,就她那样,怕是连大学都考不上,嫁的男人也不顶用,以后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她日子难过关你什么事,早跟你说了不要把学习落下,去年大学没考上,你还不加把劲把争取今年一举拿下。”
“哥,你可真没劲。”安康嘟囔了一句,怪他今天怎么不跟她一起骂那母女两了,还装起好学生,自己不也没老上大学,还在这里训她。
第69章
“安康, 在房里躲着生金蛋,还不出来帮着做饭,等着谁来伺候你呢!”徐红喊道。
安康嘴一瘪,跟她哥嘟囔着, “老女人就知道使唤我们,她怎么不叫自己乖女,反正她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打死我都不出去。”
“阿姨,我头疼,下不来床。”安康冲外面喊了一声。
徐红脸一黑, “昨天胃疼,今天头疼,明天是不是就肠气病,要不要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省的别人说我亏待你。”
“谢谢阿姨关心,去医院就不用了。”
“妈, 她不舒服你就别叫她了,我去给你打下手。宝宝, 给外婆亲亲, 让外婆不生气”,安溪说道。
两个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玩着小玩意, 是两个小舅舅小时候的玩具。哥哥抱着一个木头做的小车子, 一转头就在徐红脸上波了一下, “给外婆亲亲, 外婆不气。”
小外孙是个开心果,徐红笑地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起去了,“江潮第一次上门,你坐着陪他就成了,妈还用地着你打下手,又不是不知道你水平,别越帮越忙。”
“妈我跟你说这两年我不是白过的,厨艺涨了不少,而且江潮他又不是客人,还用我陪他。”
安全是工厂里高级钳工,大师傅。工厂给他分配了一套房子,三室一厅的小公寓。在这里一住近二十年,厨房是从客厅另外开辟出来的。安溪以前就是跟安康住一间房,不过两人之间的相处并不友好,骂架是常有的事情。
都恨不得喝彼此的血,吃彼此的肉。安溪现如今能这么平静的对待安康,徐红不得不承认,过去的那个小刺猬懂事了,会体谅人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转变。
“溪溪,妈之前打听人说你下放的那地方很偏僻啊!他们上来的知青说他们不止要在田里工作到半夜,吃的还是糠米咸菜,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日子过得肯定苦巴巴的。”
安溪正淘米,闻言她笑出了声,“妈,我哪里瘦了,我没瞧见这下巴还圆了不少呢!我跟你说,我运气特别好,一下到村里,他们那里卫生所的医生要调到县城去。人家黄医生见我学历高,就让我接替了他的位置,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干,一天坐到晚就有工分拿呢!而且我跟你说,江潮可会赚钱了,我每天吃的比在家里都好。”
“真的?”徐红半信半疑道。
“我骗你做什么,要是吃的不好,你两个小外孙能长那么白胖。”
安溪往外看了一眼,江潮正和安全说话。安全长得比较老气,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的。和她妈像是隔了一个辈分。不过他条件好,高级钳工的称号能让别人看他脸上的皱纹都少几条,而且是个老实人。
同江潮相处,安全发现这个年轻人太有定性了。他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也看了不少,跟他学钳工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是心浮气躁,不好好做事,尽想着一步登天。
就他那儿子,和江潮差不多大的年纪,做事却毛毛躁躁的,眼高手低,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前头说是考大学,也没见他考出个什么名堂来。反而对这个女婿,安全却不得不承认,不知要比他儿子老成多少。
厨房里的油烟气开始出来了,徐红把辣椒放在锅里炒着。不一会,一股呛人的辣椒味从锅里传了出来,安溪去把窗户打开,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把呛人的气味吹散了不少。
“来了北京还回去吗?”徐红问道。
“我考上大学了,江潮说会陪我在这边定下来的”,安溪笑了笑。
徐红面上一喜,“考了什么大学。”
“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