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只是医学院的学生, 高就谈不上”,安溪从她手中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就握在了手心里头。
“还只是学生啊!那确实怪年轻的。”
白梅一听,心中越发不当回事。谁会信一个连行医资格都没有的学生,这治病救人不比其他,人命关天的事,谁也不敢马虎。她只当是对方夸大了一点事情,说不定小地方,头疼脑热也能当天大的病来对待。
安溪低下头喝了一口水,不在意地把杯子放了下来,“白大姐,我觉得你可以让我先看一看病人。”
“不急,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先吃顿饭再说。你们别着急,我已经让家里的阿姨出去买菜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白航,今天我儿子也回来,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总能有话说的。对了安医生,之前我听白航他姐姐说他爸的病就是你治好的,我听着挺稀奇的,你能给我说一说经过吗?”
“安医生只是参与了我爸的治疗,但这当中全部的前因后果我可能会更了解一点,所以由我来说可能会更清楚一点。”
白梅倒是不介意谁来说,她只是想要把对方了解地更透彻一点,晚上黄庆年回来的时候好跟他有个交代。
邵白航眼睛微微失焦,似乎是在思考。
“我爸真正病倒是在七五年的秋天,在这个之前就晕倒过好几次,说是血块压倒神经导致的间歇性晕倒。当时因为卫生条件太差,所以医生不敢开刀,只能用药物勉强维持现状。刚好那段时间,县里的公事比较多,而且因为和人意见不合,情绪波动很大,我姐劝他别太累,他也不听。病情就这样恶化了,那天白天我是在办公室里接到他又晕倒的消息的。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抢救过来了,不过血块大面积扩散。当时我们县里的脑壳专家白医生就对我们说我爸很可能会醒不过来。”
邵白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恰好当时安医生来县城参加培训,我姐无意中听说安医生对脑淤血很有心得。于是就和我商量看能不能让安医生帮忙看看。当时见到安医生的时候,她比现在还要年轻,当时我就在想连我们县最权威的脑科医生都没办法的病,她一个小姑娘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安医生我这样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安溪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坚决不同意,所以就和我姐大吵了一架。到底还是没扭过她。我们两就相约各退一步,我同意让安医生进行针灸治疗,但前提必须白医生进行看护。于是我和我姐就进行了一场赌博,最后结果证明我姐她赢了,安医生确实有本事把我爸从昏迷线上拉了回来,现在他老人家身体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健康,但吃饭和走动还是没问题的。其实现在想想,我姐当时比我有魄力多了。白姨,我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证明一点,安医生的能力是不能由她的能力来判断的。”
邵白航瞥了安溪一眼,她只是笑着,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似乎没有丝毫自己能力被质疑的不悦。几年前的她似乎还不能做到现在这么淡定,他并不清楚这几年到底蜕变了多少。
安溪其实早就做好了白走一趟的准备,过来也算是给邵佩霞一个交代。他们行医救人,最重要的还是要家属全身心的信任,不然她很难在这中间发挥作用。
白梅对邵白航的话还是持有保守态度的,不过心防却是松懈了不少。恰在这时,家里的阿姨从外面回来了。
还没进门时,就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
“白梅,树深回来了,刚刚在外面碰到他在停车呢!”
白梅脸上一喜,同他们招呼了一声,就在门口张望了起来。
“白大姐我看今天家里应该会不大方便,要不还是约下次吧!”安溪说。
“那怎么行,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必须吃完饭再走”,白梅把头摆回来。
安溪不由有些无奈,本来是想趁周末放假过来的,却没想到碰上人家儿子回家。白梅丝毫不提看病的事情,安溪都想直接走了的好,却又不想让邵佩霞难堪。
其实邵白航不比安溪舒服到哪里去,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上门拜访,和对方也没那么熟。而且这事还是他家先提起来的,他脸上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挂地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才由安溪说:“白阿姨,真的不好意思,我待会还有一些要紧事要办,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饭我也不吃了,还是下次有时间再约吧!”
安溪去意已决,白梅听罢之后也就不再挽留,“还让你专门跑一趟那多麻烦,那我们下次约,白航你怎么也得留下来吧!”
“我也不待了吧!毕竟安医生是我带出来的,把她完整送回去也是我的责任。”
双方扯上一阵后,白梅才把他们送到外面,安溪走在胡同里头,路面有些坑洼,且昨晚下过一场雨,要仔细着不踩到泥水里去。
“安溪,抱歉让你难堪了,来之前我应该让我姐把对方情况再确认清楚的。”
“我没什么好难堪的。我过来这一趟是给佩霞姐面子,人家愿不愿意相信我那是他们的事,而且我记得当初你也给过我难堪看是吧!”安溪不在意地笑笑。
邵白航一想起当初不由尴尬不已,谁让她看上去真的太年轻了。
过转角的时候,安溪和黄树深打了个照面。黄树深见她的时候瞳孔微缩。
“黄教官”,安溪喊了一声。有一年没见他,要不是那双虎目里的严厉,安溪险些要认不出人来了。
“背太弯了,才多久的时间就把军训的科目忘了”,黄树深皱着眉头说道。
安溪嘴角一瞥,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黄教官,离军训结束已经过去一年了,我现在也不是你手底下的兵,麻烦你把你把臭脾气收一收,我想我会很感激你的。”
和过去一样牙尖嘴利。
黄树深眼底的笑意渐渐在扩散,“你来这边做什么?”
“今天周末,和朋友过来有点事情,现在就要回去了,再见了,黄教官!”
安溪朝他招了招手,往前走去。
黄树深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深思,知道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长叹息了一口气,转身往家中走去。
到底是错过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贴上了出局的标签了。
黄庆年回到家里的时候,白梅正对着黄树深不停地唠叨着。
“树深,你看这姑娘怎么样,是你爸团部里战友的闺女,今年才十九岁。你看这小模样长得可俊俏了,不比宋慧慧差。”白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知道她儿子对宋慧慧这个名字敏感,她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黄树深眉头一直皱着,能夹死苍蝇。倒不是因为宋慧慧,现在提起她,他心里已经泛不起多大的波澜。只是空白的脑子又响起了今天见到的那抹身影。
他捂着脸,粗糙的大手在脸上揉了几下,在心里头不断告诫自己那是别人的女人,不属于他的东西就别去肖想。
“白梅,今天医生看了爸的病之后怎么说,有没有康复的希望。”
“没时间看病,到了以后就说自己有急事先走了。”白梅讪讪地说道。
黄庆年显然是不信的,人家里既然肯来,那肯定是算好时间的,怎么可能连病人都不看上一眼就直接走了。
“是不是你怠慢人家,让人家心里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