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白昼半晌没有说话,像是难以启齿似的,但还是一直跟在了纪繁音的身后,直到两人都抵达酒店大厅。

和开了足量暖气的会场室内不同,大厅里的温度骤降了不少,虽然不至于和室外一样冷,也足够刚从暖气里出来的人缩一缩肩膀。

白昼皱眉左右看了看,正要解自己的西装扣子,纪繁音已经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员取自己的大衣。

她穿着露背的酒红色晚礼服站在十几度的空气里,整个人姿态舒展挺拔,毫无瑟缩之意,好像周围的冷空气都要为她退让一步避其锋芒一样。

白昼多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在心里想:差太多了。

如果是纪欣欣,这时候就应该会觉得冷。

他也就可以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肩膀上。

可纪繁音这个人,无论是从前唯唯诺诺不和人打交道时还是现在,白昼没见她对谁示弱过,更没见她依赖过什么人。

哪怕大家私底下都觉得她是宋时遇的舔狗那时,纪繁音好像也不曾对谁求助、请求依赖过。

白昼觉得这样的女人稍微有点可怕。

可怕就可怕在她们就算独身一人也能活得很好。

想要对她们施以恩惠当做牵制和筹码,都只能是妄想。

宋时遇不行,刚才那个导演不行,白昼自己也不行。

白昼越想越气,他冷哼道:“你以前居然会喜欢姓宋的,他对你那副态度。”

纪繁音就不能早点是现在这个性格?

那他也不会讨厌懦弱的她这么久,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

姓宋的现在肯定后悔得要死。白昼恶劣地想。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纪繁音的大衣取了回来交还,后者直接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闻言笑了一下:“白昼,你怕是忘记你以前怎么对我的了。”

白昼被这一句噎得无话可说。

他确实看不起以前的纪繁音,尤其看不惯她的自暴自弃和逆来顺受,特别是在纪欣欣在旁作为对比的时候。

白昼甚至不屑于伸出援手,他觉得纪繁音烂泥扶不上墙。

现在的纪繁音却把白昼的脸打得啪啪响。

可白昼又忍不住觉得这里面有纪繁音自己的错。

如果她能够早觉醒、早改变,那现在的局面就不一样了。

“我提醒过你不止一次,白昼,”纪繁音淡淡地说,“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候,我是‘纪欣欣’。如果你现在觉得自己有所动摇,那么就记得提醒自己一点。”

白昼猛地睁大眼睛,油然生出一种被人戳穿心思的窘迫。

曾经纪繁音在“工作时间”里一次次隐晦的提示瞬间串成一套走马灯,在他脑海里唰啦一下地闪过。

她会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是在提醒他分清现实和虚幻。

……纪繁音比他还早知道他的动摇。

她还早就拒绝了他。

白昼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冲上头顶,又立刻凝结成冰。

他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是一回事,但自己说不说出口、纪繁音点不点破,那都是另外一回事。

白昼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问:“提醒什么?”

纪繁音淡淡地说:“让你动心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白昼心底涌上一股犹如实质的难堪,感觉仿佛是两枚重拳直击他的肋骨,是令人难以忍受的酸涩苦痛。

“我先走了。”纪繁音朝他点了点头,那动作礼貌又带着点冷淡,就像是在酒会里恰巧碰上的陌生人。

白昼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

他想问难道那我就没资格喜欢你了吗?

也想问难道我连跟你当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吗?

还想问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人?

可白昼又隐隐察觉到自己是没有资格这么问的。

……以及他要是真这么问了,纪繁音一定能给出更令人心塞的回答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纪繁音离开,风衣在她肩上随着步伐轻轻飘动,在酒店大门打开时哗地一下被倒灌的冷风吹得向后飞起一截,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

载着纪繁音的计程车很快从酒店门口开走,白昼感觉自己的某一部分好像也跟着走丢了一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喜欢纪繁音?他喜欢的是哪个纪繁音?

喜欢纪欣欣?虽然有点放不下,但回头看从前要死要活的追逐,总觉得有点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他那么喜欢纪欣欣,是因为什么?

如果这些东西在别人身上也能找得到,那是不是无论谁都可以被移情别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