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预定好四点半开始的订婚仪式,居然在还四点还不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纪繁音还在座位上喝着找服务员要的椰汁,就看见司仪略显匆忙地走上了台。
虽然司仪看起来沉着大气,但他在这个时间突然登台本身就代表了某种变故。
纪繁音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揣测自己坐下摸鱼的这些时间里,后台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严格来说,她坐在这儿的时间里也不光是在摸鱼喝饮料,还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的。
譬如说,将她认成纪欣欣、又或者因为她和纪欣欣如此相似的男人们一个个排队上来搭话之类的。
白昼和宋时遇就不说了,岑向阳也到了场。
岑向阳看她的那表情就特别地意味深长。
纪繁音觉得这人肯定是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无视了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司仪很快介绍两位新人入场。
这一次,厉宵行没有让范特助推动他的轮椅,是穿着礼裙的纪欣欣缓缓推着他从特制的斜坡上了高台。
“男才女貌……”有宾客在底下小声地夸赞道。
还有人惊诧不已地来回看纪欣欣和纪繁音,像是惊讶于她们的相似度。
司仪继续熟练地热场、推动订婚仪式进行,自然而然地将环节进行到了请两位新人说一说彼此是怎么认识的事情。
司仪并不专业,是厉宵行的好友之一,所以问得毫不遮掩,甚至还带了点调侃:“我们是让准新娘、还是准新郎来回答这个问题呢?”
台下宾客纷纷鼓掌,还有不少人喊了厉宵行的名字。
知情人之一的纪繁音瞧见纪欣欣飞快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纪繁音很无辜。
——老天作证,她可一直都是保密派。
甚至纪繁音自己知道这事儿,还都是纪父纪母自己说漏了嘴。
纪欣欣与其盯其他人,不如盯好她自己爸妈,比什么都有用。
厉宵行接了话筒。
大概是今天对他来说也极为重要,他没有推辞,顿了顿便简洁地说:“十九岁那年我遭遇变故、脊椎受伤,失去了几乎全身的知觉。医生和家人都鼓励我配合治疗,说有恢复的希望,但我放弃了那缥缈的希望。”
他抬头看向纪欣欣,握住了她垂下的手。
“我万念俱灰觉得自己一生都只能躺在床上的时候,和我住在同一个医院的小女孩意外闯入了我的病房。她就像是……”
厉宵行微微笑了一下。
“像是天使一样,在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害怕、我的恐惧时,让我重拾了希望。在她的陪伴和帮助下,我的复健才逐渐走上正途、恢复到现在的地步。”
司仪机灵地把话筒塞给纪欣欣:“厉先生说了这么多,准新娘也来发言几句吧?”
纪欣欣握住话筒:“但小时候的事情只是一段偶遇的回忆。我们在那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直到五年前的三月十二日,我们意外重逢认出彼此,在那之后才产生了感情。我很幸运,能遇见、抓住这段感情。”
她说着,视线有意无意地在纪繁音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像是在说“顶替也只是个契机,他爱的是现在的我”似的,为自己鼓舞士气。
纪繁音扬了扬眉,对此不置一词。
但纪欣欣这两段话已经足够点醒好几个人了。
白昼就十分失态地突然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纪繁音。
宋时遇、纪父纪母等知道纪家姐妹住院详情的人,一时也没能控制住表情。
不过宴会厅大得吓人,靠后的桌子就连新人的脸都看不清了,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的异样。
就在这时,纪繁音瞥见作为男方直系家属的厉明月站了起来,贴着墙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宴会厅。
她的助理就紧紧跟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两份文件。
纪繁音回忆了一番今天自己抵达酒店之后发生的种种,支着下巴笑了。
厉明月真是个聪明人。
下一幕好戏就要登场了。
纪欣欣不是在说服自己“厉宵行爱的是重逢之后的人”吗?这个选择不如就让厉宵行来做吧。
……
厉明月尽量不引起任何关注地离开宴会厅,她接过助理手中的影印文件快速翻阅了一遍,秀丽的眉头紧紧皱起。
“这种事情……”她说了几个字又抿紧自己的嘴唇。
这种事情太荒谬了。
只需要一查就会露馅的事情,纪欣欣居然两头瞒着直到今天。
可或许也正是因为太过浅显,她这处弱点才会成为了盲点。
厉宵行才会一直没有去调查她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厉明月将两份文件拿在手中迟疑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