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看着莫筠与那青烟的拉锯战，良久无奈的轻叹一声。就算他现在能够将龙丹取出，但是对莫筠的反噬也会更大。即便他能将龙丹单独隔离在莫筠的体内阻隔那青魂的碰触吸取，但这简直就像是一枚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并且不受他的控制。

看着旁边药效还未完全凝聚出来的圣水，楼玉只得提前行动了。只是若是如此，筠儿将会受更多的苦。想到这里，楼玉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这个臭小子。真是会惹事！

暂时占据上风的莫筠逐渐回笼意识，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感觉自己身处的地方，只觉得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原本只是来探个龙宫而已，他就该老实跟在师尊身边，非要多事去好个什么奇。除了活该，他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了。

察觉到师尊的手正在触碰着自己，从脸颊下滑到了颈脖，莫筠十分想要醒过来，可是意识很清醒，却怎么都醒不过来。莫筠也不挣扎了，肯定是师尊用了什么术法。

当师尊的手一路滑到自己的胸膛，莫筠整个魂都紧绷了起来。楼玉轻轻笑出声来，虽然徒弟没醒，但怕是已经恢复了知觉。捏了捏徒弟的脸蛋，楼玉毫不留情的将他丢进满池的圣水中。

一瞬间所有的五感全部封闭，莫筠如坠云雾一般，而体内仿佛有什么一丝丝的离他而去。他知道那是青烟，师尊正在抽取他体内的青烟。而莫筠此刻想的却是，他突然的消失，秦啸恒会疯掉的吧。

一团青烟凝聚在楼玉的手心，就是这么一团东西，上一世却是悲剧的始源，甚至令他不惜耗费全身修为时光回溯。想他金身上仙，早已摆脱了天道约束，成就自己的仙道，却被一条死于万年之前的一条小龙玩弄，毁去满身修为，如今竟是落得三重散仙，简直可笑。

楼玉看了眼沉浮在圣水中的徒弟，眼中的情绪明明灭灭，良久终是一声轻叹：“缘起缘灭，因果已了，你是你，却也不再是你，如今魂魄归位，今生还你一世顺遂，余下的路，自己走去吧。”

莫筠在楼玉最后一声叹息中彻底陷入黑暗，然而那句你是你，却也不再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魂魄归位，他又没有缺魂少魄，余下的路，那么表示他不会死吗？

可是师尊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要他了吗？

第176章 重新开始

莫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现代化和古典气息结合的房中，精致典雅的顶灯，零星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小壁灯，地上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柔软的大床旁边还放着他的光脑手环，这无疑是他在小中天玉仙殿的卧房。

莫筠诧异的坐了起来，发现这里真的是他玉仙殿卧房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整个大脑混乱的裹成一团毛线的莫筠直接开口喊道：“来人！”

门外的木精连忙进来，小步跑到莫筠的床边，恭敬的跪下道：“主人。”

莫筠手一伸，正打算读取木精记忆时，突然发现自己修为全无。这一瞬间简直犹如晴天霹雳，莫筠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无法内视，感应不到自己的气海，甚至体内一丝灵力也无。莫筠这一下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懵逼的状态，好半天回不了神。

余光看到木精还跪在一旁，莫筠头疼脑涨的挥手：“没事了，出去。”

木精不敢有违，连忙低声应是，然后恭敬的退出了莫筠的卧室。

莫筠呆呆的坐在床上，不止一遍的尝试动用灵力，可是最终只是徒劳。甚至连一点灵气都无法吸收。莫筠看着自己的双手，完全不愿意相信自己一身修为尽无，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虽不至于天塌地陷，但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

莫筠呆坐在窗前，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了进来，热量透过阳光传递到莫筠的身上，可惜抱膝靠在窗边的莫筠感受不到分毫，只觉得冷，彻骨的冷。

回到现世的这几天莫筠仔仔细细的想过了，师尊能够将他送回来，那么表示师尊早就知道他能来返两个世界，甚至对这个世界也是了如指掌。而关于他体内的那青烟，师尊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放任，直到青烟越发强大，无法再继续放任下去。龙丹的意外不得不让师尊提前将他体内的青烟取出，而代价便是一身修为换取一条命。这比他之前想的要好，原本以为会连性命都保不住的。

可是莫筠想不通为何师尊要将他送回这个星球来，留在异世对于修炼应该是更有益处才对，哪怕他如今修为全无，只要人还活着，不是没有可能重头再来。还是说师尊根本不希望他继续修炼，让他做个普通人享乐百年寿终正寝。

莫筠不愿意抱有恶意去猜测他的师尊，往坏里想，从头至尾他师尊只是将他视为一个容器，将那青烟喂养长大，他便没了利用价值。能够让他全须全尾的回来，甚至还得到了那么多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会拥有的好东西，怎么说他都不亏。不就是一场师徒情么，不就是…一份他投入了所有信任和依赖的…感情么…

可是师尊从前对他的好他能感觉到绝对不是假的，以师尊的地位，就算因为他是青烟选择的寄宿体不得不收为徒弟来达到目的，但也绝对没有必要对他那么好，那么宠他，几乎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那可是楼玉啊，一个传奇，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能够做他的徒弟都是一份奢荣，就算放养，他也绝对会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何必还要做出那些事呢。

莫筠相信师尊对他是真心好的，可是他又想不通，为什么取走青烟之后，却把他丢回了这里。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师尊的好，并不是对他，而是对那团青烟，爱屋及乌？

想到这个可能，莫筠就觉得心口一阵阵紧缩的疼痛。比起完全的利用，莫筠更恨这种爱屋及乌的替身。

秦啸恒端着一碗熬煮的糯软的灵粥，闻起来就勾得人食指大动。看到靠在窗边沐浴在阳光下的莫筠，秦啸恒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走上前去，轻声道：“吃点吧，早上就没吃多少。”

他出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次突破筑基期，经过了那么强大雷劫的洗礼，整个修为顿时有了质的飞越。再加上是在仙玲珑树下闭关，因此感悟更多，修为也越发凝实。当他迫不及待与莫筠分享这份喜悦时，却发现莫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副大受打击的摸样。

问了几次莫筠都不愿意说，甚至被追问多了还有了恼意，秦啸恒无奈，只好将一些事情都接过手。好在这段时间他大哥对于鎏蓥殿逐渐上手，玉仙殿也一直被木精打理的井井有条，莫筠如此不问世事也没有造成多大的慌乱。

只是有一件事却是让秦啸恒十分惶恐，莫筠早已可以辟谷这是秦啸恒知道的，所以之前他不愿意被人打扰，秦啸恒只好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希望烦恼他的事情他能自己想开。可是没想到前几天莫筠胃痛的晕了过去，造成的原因竟然是长久未进食。

秦啸恒隐约知道了莫筠身上可能发生的事情，有可能是练功出了岔子，也有可能是在他闭关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因此修为上出了问题。但秦啸恒却从来没有直接的问出口，而是之后一日三餐一定会盯着莫筠进食。

原本就争分夺秒的修炼越发玩命了起来，每次在森森的幻术中不被虐到死绝不出来，简直是各种丧心病狂的激发自己的潜能，看的那帮子他原本的下属各种胆战心惊，不止一次心肝颤颤的追问是不是大中天修士要杀过来了。

莫筠偏头看了眼秦啸恒，接过那碗灵粥，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他也不是想要矫情的伤春悲秋，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总要有点时间去理清这一切。至少，他要回到异世去看一看，亲眼看一看师尊的身边是不是已经被人取代了。他要知道，师尊将他送回来是另有安排，还是，他当真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容器。

秦啸恒看到一碗粥被吃完了，连忙问道：“还想吃点什么？厨房熬了鳕鱼汤，或者吃点灵果怎么样？”

莫筠摇了摇头，将空碗递给他，问道：“殿里的情况怎么样？你哥还应付的过来吧？”

“放心，鎏蓥殿那边霍晋他们做的很好，而且也没人敢在殿中闹事，从大中天带回来的那些低端物品卖的不错，玉仙殿已经停止了收人，如今整个玉仙殿弟子已经有一百多万人了，其中灵根较好年龄较小的也有七千多人，可以重点培养，现在进步最快的是那些地阶武者，他们也算是厚积薄发，虽然年龄不小，但领悟力却比一些年轻人更快。”

莫筠点点头，秦啸恒顿了顿又道：“有森森和那个紫枭在，整个天市的安全无需担心，几次三番狠挫了大中天修士的锐气，他们再不怕打估计也知道痛了，没了大阵，他们更加不敢孤注一掷对抗小中天。而且之前你拿出来的那十只木精，光是修为也能狠狠震慑住他们，所以剩下来的事情无需担心，都交给我吧。”

莫筠笑了笑，看着秦啸恒的目光颇为感慨：“多久之前你还是地阶武者，如今都能与众多修士抗衡了，你这进步的速度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秦啸恒也跟着弯起唇角：“那也是因为我有着万中无一的幸运，如果没有你，绝不可能有我的今天，莫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玉仙殿的殿主，你要记得，我永远都会在。”

秦啸恒说完，耳尖就这么默默的红了。他不擅长讲情话，甚至有很多心里话都羞于出口，能够说出如此直白的话，显然已经让他不知如何别扭了。

莫筠轻轻笑了笑，看着秦啸恒泛红的耳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开口道：“啸恒，放手吧，我们不可能了。”

秦啸恒心脏猛地一揪，脸色也逐渐开始沉了下去，可是却依旧固执的紧盯莫筠，眼神从未有过的专注：“如果我能放，早在知道我与你之间的差距时我就放了，莫筠，情不由已，你可以选择拒绝，可是我却选择不了放弃。”

莫筠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秦啸恒笑了笑，虽然笑的十分牵强，但他还是不忍给莫筠一丝一毫的压力：“别想太多，玉仙殿弟子越来越多，事情自然也会越来越忙，你安心修炼，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吧，大中天的事情你已经付出够多了，剩下的我来应付，还有修炼，为了不落于人后，我也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修炼上，到时候说不定很长时间都没空见面的。”所以不要让他放手，因为他早就万劫不复了。

莫筠看向窗外金色的阳光，双眼被刺的微微眯起，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同样夺目到刺人的男人，心中微微一痛：“你知道的，我有个师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师尊给的，可是师尊却并不在这个世界，那些灵丹灵兽，鎏蓥殿中种种高级的灵器，全都是那个世界的东西，在你闭关之前，我还有着自由来往两个世界的能力，可是在那个世界发生了一点意外，一身的修为换来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