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只有连成线的越来越细密的雨,再远些就是黑沉沉的天幕,更远的便是仿若处于另一个世界的红红绿绿的霓虹灯。
这城市是有繁华存在的,只是这一刻,与繁华无关的这一边,实在有些冷清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上一次见他与下一次见他之间的所有时间与所有角落里,都能生出无尽的寂寞,甚至可以在这寂寞中自得其乐。
墙上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我压抑着想要联络林彧初的冲动,指尖却烦躁不堪地轻敲着桌面。手背有时会不小心蹭到窗玻璃,冰凉凉的,我便将手缩回来几分。
这一出神便是许久,直到熟悉的铃声将我重拽回现实。
夜已深了,我被这通电话吓一跳,赶忙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隔了好几秒,才开口问:“修哲呀,今天杀青宴吗?”
我记得我先前同他提起过,不过他又问,我便又答:“是今天。”
“你在忙吗?”他的声音软软的,每个尾音都扬起来。
我的四肢百骸都开始回温,手指抠着藤编矮桌上的缝隙,组织着语言:“杀青宴十点就结束了,我现在在酒店房间发呆,睡不着,外面在下雨。你怎么还没休息?”
林彧初说:“我也睡不着。”
林彧初又安静一会儿,开口问道:“你吃了没有啊?”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我们刚刚才聊完杀青宴,为什么会紧接着问这样的问题。
“杀青宴上已经吃过了。”
大概自己也反应过来问的问题太怪,林彧初后知后觉地“哦哦”了几声,语气轻松地重复了两遍“那就好”。
我这才咂摸出那份俏皮与轻松有些用力过猛。
林彧初又问:“你那边冷不冷呀?”
我望了一眼手机界面,确认现在是国内九月中旬。
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声音,哄道:“小朋友,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做噩梦了吗?跟我说说好不好?”
那边彻底安静了下来,一语不发,只剩下愈发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我的心都要揪起来,难得舍弃了常用的称谓,换了更腻歪人的,同他哀求似的撒娇:“……宝宝,宝宝,你跟我说说,我在这听,我就在这。”
那撞上我耳膜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不稳,仿佛在颤抖,过了许久,太久太久,不知何时牵拉出了委屈的抽泣声,一下一下,逐渐清晰起来,像一柄利剑一下一下刺进我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