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未注意到江慕变了的神色,她满心想着以江慕对江烟婉年少情深,心中本就是想将皇子交于江烟婉抚养。
不过是不想做那坏人罢了,那便由她做,她笑着道,“依臣妾看,皇后娘娘做事周到,位处中宫,不如由皇后娘娘来照顾此胎。”
“心怀不轨的妃嫔也能收了那不该有的想法。”
江慕刮了她一眼,脸色已变得阴沉。
“依臣妾看首位皇嗣还是交由中宫抚养合适。”
“你何时同皇后勾结在一块了?”江慕尽是冰冷。
芝芝这次被盯得打了寒颤,她抬眸对上了江慕那双像是要吃了她似的眸子。
她心紧张地跳了起来,也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她方才好像没诋毁过半句江烟婉。
芝芝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给江慕斟茶,她笑道,“臣妾也只是说说而已。”
“皇上无需挂心,臣妾知皇上心疼皇后,怕娘娘受累,何况荣贵人腹中皇嗣论嫡庶尊卑来讲,的确是不够格过继中宫。”
芝芝自认这番话挑不出任何问题,江慕动怒无非便是觉得她是甩锅给江烟婉这重担子,心疼江烟婉被那些嫔妃叨扰。
还要操心荣贵人腹中皇嗣,定是劳累极了。
未曾想,江慕手中茶杯径直砸向她额上,芝芝未来得及躲,砸着她额上鲜血直流。
江慕眼底满是冰冷,他一字一句道,“惠妃当久了,便忘了自个从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
此话一出,芝芝僵在了原地,有些茫然地看向江慕。
江慕的胸膛不停起伏,他刮了芝芝一眼,轻嗤道,“大字不识几个,朕抬举你给你惠妃之位,便想着你能贤良淑德。”
“口口声声道着嫡庶尊卑,嫡庶尊卑一个洗脚婢,没皇嗣成了惠妃,你不感恩戴德便罢了。”
“终日想着谋害皇嗣,仗势欺人。”
“先前荣贵人未同你请安,你眼里的不满便都写脸上了。”他指着芝芝指责道。
芝芝不知为何,眼眶红了,若是现在的江慕这般指责她,她定会立马磕头认错,心中定会埋怨自己竟这般愚笨,惹了江慕不喜。
可偏偏指责江慕提起了从前,她从前终日缠着江慕教她认字,诗词歌赋,原来在他眼里,只觉得心烦,只觉得她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洗脚婢……
她目光直直地死盯江慕,声音有些发颤,不死心地质问道,“皇上,失忆那两年也是这般看待臣妾的?”
江慕未躲着她眼神,“不然,你叫朕如何看你?”
此话一出,芝芝只觉得心底绞痛,像被拿巨石碾过般,她像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无力地跌坐地下,声音沙哑道,“臣妾一直以为那两年的皇上心底是有臣妾的。”
她眼里起了水雾,思绪渐渐飘散,浮在眼帘的满是她同失忆江慕的美好情意。
她当宝似的放在心底珍藏,未曾想在旁人那竟是个打发时间的笑话。
芝芝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体统了,只觉得无地自容,她扶着地跌跌撞撞起身,“臣妾便先退下了。”
荣贵人真如江慕所说的,有孕睡眠浅。
芝芝还未等出了这养心殿,荣贵人梨花带雨从内殿走出,她语带哭腔,身形不稳道,“嫔妾知嫔妾身份低微,不配抚养皇嗣。”
“但姐姐骨肉连心呀,皇嗣如今尚在肚中,姐姐怎忍心在孩子未出生时,便叫他同自己母亲分离?”荣贵人哭得伤心欲绝,被一旁的丫鬟扶着才勉强站稳。
芝芝面色难堪,方才被江慕那话扰了思绪,如今听荣贵人哭啼,只觉得心烦。
她垂着头,心不在焉道着,“是姐姐不是了,皇上也未曾同意姐姐的主意,荣妹妹莫要挂心。”
芝芝话音刚落便想离去,未曾想荣贵人依旧哭着,不依不饶地道着她自有孕起那些嫔妃害她的种种。
声声泪下,忍人心疼,一旁扶着荣贵人的宫女也是潸然泪下,嘴里道着,“娘娘自有孕起,那些位分比娘娘高的妃嫔,个个打心眼里不想让娘娘生下皇嗣。”
“仗着自己得宠,位分高,终日来长乐宫欺辱,挖苦着我们娘娘。”
“殿下每回问我们娘娘近日如何,娘娘都是挑好的说,生怕殿下忧心。”
她目光转向了芝芝,哽咽道,“我们小主还终日道着惠妃娘娘心地纯良,未曾加害过她。”
“未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惠妃娘娘心里却是这般歹毒……”
荣贵人哭得泣不成声,情绪激动着,“姐姐的心,怎能这般狠?”
若是平日芝芝还能安慰几句,可如今她心底烦,只觉得无地自容,想快些离开。
“那你说本宫应如何?跪下同你认错?”芝芝耷拉着脸道。
此话一出,还未等荣贵人有所反应,江慕捏着眉心,眼底满是冰冷道,“荣贵人怀有身孕,惠妃今日本就是你的不对,同她道个歉。”
他冷漠的神情看向荣贵人时,缓和不少,轻声道着,“再罚惠妃半年俸禄,禁足三月,荣儿的孩子自是由荣儿抚养。”
荣贵人擦着泪,也知见好就收,委屈道,“多谢陛下体恤。”
芝芝听后只觉得可笑,谁在江慕心底都有一席之位,那阿猫阿狗都比她重要。
她哪怕对他万般好,千般好,舍命护他,他眼里依旧没她。
是呀,她大字不识几个,生得也不好看,旁人哭得美人落泪,惹人怜爱。
她眼眶红红,只叫人觉得这姑娘哭得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