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要救出流年,他们必须联手。即使自己有时候,是真的不太喜欢公孙青雨。
“泱泱昨夜发狂了之后,便有些迷糊。加之她是女儿身,很容易被湖天玑识破。”
公孙青雨头脑清晰,为南宫寂寂解答着疑惑,抬头看看了头顶的阳光。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遮挡,从指缝里去看那一丝丝的亮光。忽然想起,那一日在枫树林,夜流年也这样做过。他扬起嘴角,心中的忧伤再次弥漫开来。
我们爱一个人,便将自己活成了她的样子。可那个人,她可曾知道?
“那就入夜后行动。”
见他脸上似乎渐渐溢满了哀愁,南宫寂寂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道。
“嗯。”
二人商量好了对策,去往府中,等到天黑后和希管家一起去救夜流年。
他们不知道,此时夜流年的血肉已经一寸寸的恢复。她伸了伸胳膊,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起身来,阳光正打在窗户上,一丝一缕的像是跳舞的精灵,格外耀眼。她走过去,抬起头来看着阳光,伸出手掌来看着指缝间的光芒,轻轻的笑了。
十里风荷还不曾消失的岁月里,她清晰的记得,那时阳光刺目,青衣就是这样伸出手,替她遮挡阳光的。
而今……
他已经忘了。
唯独沉浸在那段岁月里的自己,还记得这不真实的一切。
“流年,想什么呢?”
那声音随着脚步而来,她不回头,也知道来人的身份:“我在想,城主到底想用什么办法困住我呢?”
她偏着头,看着那细细的光芒,言语间充满讥诮的意味。
南宫风锦脸色一沉,咬紧了牙关:“你不过是个招魂使者,能有多大能耐?”
“想必城主也听湖天师说了蓝昙花的来历,我拥有的力量,或许是你不曾预料到的。”转过头来,看着南宫风锦消瘦的脸庞和虽然才三十几岁,已经花白的胡子和头发,夜流年竟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怜。
但她也明白,眼前的这个可怜之人,会随时要她的命:“还有,我想知道,城主要我的血,是要做什么呢?”
“待一切都瓜熟蒂落,你便会知道!”
南宫风锦不欲与夜流年多言,挥了挥手,示意侍婢来取血。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热切的光芒,似乎极度的希望见到血液。
“城主就那么确定,会得偿所愿?”
☆、拼死一搏
当城主府里的秋菊正在静默开放的时候,在那淡然清雅的香气中,却夹杂着无法挥散的血腥气。
眼看那取血的女子接近了自己,夜流年淡淡的一笑,袖子里的短刃已经在手。她看得出来,那女子能够在自己的面前毫无惧色,是因为她真魂已灭。此刻她身体里的那个人,是她的好友灵衣。
她眼神凌冽,静静的看着那个靠近的女子,眼看就要手起刀落。忽然一道白光从侍女的身后闪过,打落了夜流年的匕首。
夜流年回身闪避,不屑的扬眉:“你何时学会了暗箭伤人?”
湖天玑在门后,缓缓的现身,似乎并不打算与她相见。他的身影映在阳光里,显得孤寂寥落。自从与夜流年深夜谈过了过往,他一直沉默不语,低垂着眼睑,双眸无神。
灵衣在一步一步的走近,夜流年不再心软,提气凝神。
取血之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兀自握紧了手,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施展法术。她忽而明白过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湖天玑就已经在自己身上用了符咒。她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提气时,那些贴满了房梁的黄色符纸便开始颤动,散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而颈间的蓝昙花在隐隐作痛。
原来……
是在蓝昙花那里下了嗜血伏魔咒。
阴阳一派最高的嗜血伏魔咒用在自己身上,看来,他还是高看了自己几眼的。可他或许不知道,蓝昙花的秘密,就在于置之死地而后生。
夜流年觉得好笑。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够聪明,其实每个人都在迷局中。只要有贪念,依然会掉进一个让你措手不及的陷阱。
“滴答、滴答……”
鲜血落下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有些悲伤。夜流年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滴一滴的鲜血落进白底蓝花的瓷碗中,有些刺目。但她眼中的光芒反而是平和的,像是已经将生死忘却。
屋外的阳光很温柔,她看见南宫风锦站在门口,望着那一片枫林发呆。
那片枫林外,已经点满了七七四十九根白烛,侍婢们端着夜流年的血小心翼翼的走过,将它交给正在忙碌的湖天玑。
那人曾说,经过夜流年的血液七天七夜的浇灌,南宫星辰才能复生。而且那枫林外的四十九根蜡烛不能灭。若有一根灭了,便是前功尽弃。
所以他格外的小心,心里充满期待。期待那孩子能活蹦乱跳的扑进自己的怀里,说爹爹,我回来了。
他宁愿相信,孩子只是贪玩,出了一遭远门。而今,他又回来了。
枫林里,结界处有一个缺口被打开,他与孩子心灵相通,所以还能听到他的哭泣声:“爹爹,我不要喝人血了,我觉得好难过。”
他狠下心不去听,因为要逆天改命,必然付出相应的代价。
夜流年正闭上眼休息,忽而听见屋外隐隐有哭泣的声音:“我不喝我不喝,好腥!爹爹……我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