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故意掩息靠近,却见穆战霆不知道哪儿找了一篮子佛香,一把一把地烧着,口中念念有词。
“南颜她娘,看见你今天显灵我也不好受,这么些年我身在辰洲心在凡,偶尔派人打听南颜的行踪,还特地画了张图让他们照着找……”说着,穆战霆找出一张他亲手绘制的千里寻妹图,画上女孩体态雄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脚丫被画成了猪蹄的模样。
南颜:“……”
南颜:“少苍,把黄泉镜给我。”
黄泉镜每日只能使用一次,今日已用过了,再用只能当作普通镜子。
嵇炀对穆战霆的思路也是不太能理解,依言把黄泉镜给了南颜,后者接过之后揽镜自照,模糊的镜面上映出一张殊美如幻梦的面容,她面无表情地道——
“他是不是忘记了,人是会长大的?”画成这么个鬼样子,能找到个鬼。
嵇炀笑而不语,南颜就很气,一把揪起穆战霆道:“别烧了,你就不能看看我是谁?”
穆战霆道:“你是贼尼。”
南贼尼暴躁道:“我是你大爷!”
穆战霆:“你怎么还舌灿莲花呢?”
嵇炀怀念地看着他们礼貌性互撕,就在穆战霆心头疑惑觉得眼前这场面有点耳熟时,他方出声解释。
“她时常说,你当年同她比抄字,她比你写得好,你比她抄得快,一笔永字从来都是写作七画,不知如今的字可练好了?”
穆战霆如梦初醒,怔怔看着南颜,半晌,他道:“你是南颜?你是不是夺——”
南颜:“没有夺舍,我连脚底板的红胎记都没挪位置,要不要踢你一脚你看看?”
——为什么除了少苍,每个人都要问她同一个问题?
穆战霆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真是南颜?”
南颜幽幽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我是通过勤奋修炼把肉炼化掉的吗。”
穆战霆:“你怎么可能戒得了饭,那卤猪蹄、那红烧肉、那酱蹄膀,你都忘记了?”
南颜清心寡欲道:“阿弥陀佛,小妹如今皈依我佛,身心皆清,口腹之欲已诱惑不了我。”
穆战霆的目光又放在她一头柔顺的青丝上,道:“那你的头发是真的吗?会不会我一扯,你就露出一个光头。”
南颜:“……执迷不悟,贫尼今天就渡你成佛。”
……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一座山丘上,从日出到日落,都盘旋着一股庞然灵气。
山底下的路过的有修行的低阶佛修,远远见到此灵气盘旋,猜到是哪个修士在这里晋升,纷纷停步在外围十余里的地方打坐。
修士晋升的瞬间,会扩散开庞大的灵力,低阶修士打坐吸收后对己身修为极是有利。
修行的时间总是匆匆,不多时便入了夜,此时一轮弯月高悬,月光澈然洒落山丘上,远处打坐的僧人神识不足以突破那晋升修士设下的结界,但很快,他们也看见一条白衣人影登上山丘顶。
白衣胜雪,衣带当风,隐约见得长发飘拂如仙子。
佛修心里想:这多半是位女菩萨了,却不知,她为何不在洞府中晋升,而是在山顶观月。
观月的女菩萨望着月亮,半晌,周身散出幽幽紫光,幻花流景连连浮现,同时天空薄云聚拢,只留下一轮清月,而月光也在此时倏然聚拢,落在其身上。
“奇也怪哉,其他修士晋升境界时均需盘坐洞府一动不动,怎这位女菩萨晋升,却要引月吸云,还召得如此异象?”
那低阶僧人疑惑间,忽然神色一变,周围涌来两三强横气息。
只见是两三外洲来的修士,他们本就已经结丹,神识肆无忌惮地扫去,忽然个个面露兴奋。
“还以为是什么至宝出世,原来是小小筑基晋升结丹……这股妖气,莫非是只化形妖修?”
“妖修妖兽都是妖,待抽其真血挖下内丹,还能烙下奴印收为妖宠。”
“只是看他周围竟有佛言枷锁,不知是不是有主的。”
“不过是筑基期的佛言枷锁,抹掉便是,我正好缺一颗。”
僧人见那几个结丹修士说那女菩萨乃是个妖修,一时有所迟疑,但仍是出口道:“诸位前辈,卯洲乃佛门净土,举头三尺有佛陀,请勿造杀。”
虽然是在卯洲的地盘上,但到底是结丹修士,对区区一介炼气佛修自然不屑,道:“天生万物,能者得之,待你修至结丹,才有资格置喙!”
言罢,他们身形一掠朝山丘顶上飞去,手中法术各提在手,蓄势杀向山顶上的妖修。
妖修晋升正是关键时,若被打断必受重创,众结丹修士也是这么想的,可杀至百步之内,忽觉情状有异,抬头一看,个个面如土色。
“他才只是结丹,怎有可能现在就出天劫?!”
可是现在想退已经来不及了,转眼间,上方云层漩搅,一道蓝雷在云中如毒蛇般游弋片刻,雷霆劈下,本是只击在受劫的殷琊身上,然而周围结丹修士离得太近,瞬间四面八方分散开去,离得最近的结丹修士来不及施展防护,当场被劈为飞灰。
后面的修士立即喷出精血施展血遁,也只堪堪逃出一个,狼狈回头时,只见一片蓝光电闪里,一头七尾妖狐虚影在殷琊身后巍然而现。
“那是……”
那结丹修士回头看了一眼,就觉得那妖狐狐瞳宛如近在眼前,顿时一股猛烈吸力袭来,竟似要将其魂魄尽数吸走一般。
而就在他三魂六魄离体刹那,殷琊周身佛言枷锁突然亮起,虽十分薄弱,但成功让殷琊从小天劫过后的失神中清醒过来。
那结丹修士回神,惊恐远离。